麦场位于河道与住宅区中间,日暮时分,家家户户不是忙着做饭,便是正用晚饭,周遭除却谢茉,再无其他人影出没。
一座座草垛堆成小山状,错落排布,谢茉穿梭其中,虽辨出声处,但一时半会难以定位精确事地。
放缓车,竭力放轻喘息,静听方位。
稀稀疏疏的风卷杂草声里掺着嘈嘈切切异响。
谢茉浑身紧绷,心跳到嗓子眼。
“咚”
地一声沉闷声响自斜后方传来。
谢茉心里一颤,高喊:“谁在那里?!干嘛呢?!”
“救命!救救……唔……”
尖利的一嗓子,戛然而止。
谢茉即刻循声掉头。
拐过两座草垛,就见一身形高大的男人压在一道纤瘦身子上牢牢钳制住女人的双腿,一双大手一只紧紧攥住女人两只手腕,一只死死捂在女人嘴上阻止她喊叫。
是田红梅!
田红梅眼中蓄泪,不断挣扎,在瞧见谢茉的当口突地迸光彩。
谢茉双眼因惊愕瞪圆。
男人格外机警,察觉田红梅状态改变,正待转头。
谢茉当机立断,跳下自行车,抄起饭盒就朝男人后脑砸。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用力太过,谢茉指尖疼得麻,可却丝毫没伤到男人。
男人腾地扭过头,神色仓皇凶狠,颇有种孤注一掷的味道。
谢茉指甲紧扣掌心,一颗心“噗通噗通”
在胸腔横冲直撞,几欲蹦出嗓子眼,可面上却不露分毫,反一脸严肃地沉声诘问——
“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一打眼,谢茉便瞧出男人身份。
男人短平头,面皮黝黑,军绿短袖下肌肉紧绷,一副蓄势待的模样,属于军人的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男人如狼一般的眼神,因谢茉这句高呵刹那凝结,钳制田红梅的手脚不由地僵住。
田红梅趁机手脚并爬地挣脱男人的钳制,缩到一旁,瞪大惊惧的眼眸,喘着粗气。
男人敛神,下意识就要去伸手拉扯田红梅。
见状,谢茉心头一凛,立时断喝:“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趁现在尚可挽回,我劝你悬崖勒马!”
“不然后果怎样,你该清楚!”
男人狠狠盯向谢茉,神情急变换,冷恻恻、阴森森、呆愣愣、惶然悲凉……最终,他颓丧地垂下胳膊,转脸,急切又痛苦地看向田红梅:“红梅,我……”
田红梅听见他的声音,不受控地朝后瑟缩了一下,随后羞愤上涌,站起身冲向男人,挥手就是一巴掌:“王大江,你混蛋!”
声音狠厉,却因哭腔带着微颤。
男人生受了这一巴掌,精健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向后踉跄两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难以置信将才自己的作为,语无论次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我只想跟
你好好说说话,可你不理我……红梅,我……”
田红梅低吼:“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恶心!”
“红梅……”
男人无意识伸手,满目焦切,“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情难自禁……”
田红梅应激似的闪躲,胸口剧烈起伏,濒临崩溃,尖声怒吼:“滚!”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谢茉担心男人再次被刺激得丧失理智,她虽跟卫明诚练了几招防身术,但与男人这样的军人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再添上田红梅也无济于事,谢茉只能深吸一口气,劝解王大江。
“田红梅同志现在情绪激动,听不进任何解释,不如你先离开,待她冷静下来,你们再谈。”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或高或低的笑谈,听着像是朝这方向来。
王大江攒起的劲一下子溃散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