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在茫然间终于回过了神儿,也看到了这一幕,倏然落泪。
琴瑟和鸣还夙愿,黄泉路上亦同眠,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林老太爷猛然一看是个封建老学究,经常把女德女工放在嘴边,但他一生只有这一位夫人,通房小妾一个也无,林如海曾感叹:“论起鹣鲽情深四字,我不及老太公。”
贾琰这边被不断砸下来的东西堵住了视线,他忙拉着黛玉往里又躲了躲,现在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了。
他看不见林黛玉的表情,只觉得她想往外动,便道:“你先别动!”
林黛玉的声音颤抖,外面动静太大,贾琰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于是凑到她耳边,只听见林黛玉带着哭音唤道:“紫鹃,紫鹃还在外面······”
“现在不能出去,有余震,等一会儿再说。我帮你找紫鹃。”
两个人都不动了,贾琰松开了她,静静听着外面的哭喊声,倒塌声。
其实很短的时间外面就不震动了,贾琰怕不保险,直等了一刻钟,才摸着黑将塞在裤腿上的短刀拿出来。
砸在他们头上的是一根柱子,乱七八糟的碎片,贾琰推了推,没推动。
“你呆在那别动,别说话,也别哭,因为口渴了没水,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保存点体力为好。”
“不,你可以说话,”
贾琰又改口,咳嗽了一声:“如果你害怕的话。”
他是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太生硬了,毕竟林黛玉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孩子,猛然遇到这回事没晕过去已经算好了,于是不大自然的补充道:“你要是想哭了话,也可以哭,少哭一会儿。”
林黛玉不知道听懂了没,半天才“嗯”
了一声,却也不吭声。
贾琰摸摸索索的敲敲那,看看这,最终决定把青铜台顶上的这块房板掀开,那个柱子是动不了的,索性用短刀将房板一点点的划,还好说些。
时间就在沉默中流逝。
大概过了一刻钟,贾琰就划开了一角,竟然就看见了外面一丝光亮,幸好幸好,砸到这的东西不多,就剩一个板子挡着,震后多雨,他们必须赶快出去。
贾琰将那木板定在肩膀上,拿短刀去挖轴合处,肩膀上猛一使力,木板就被挪开了一个缝隙。
“行了,我们能出去了,”
贾琰将刀柄叼在嘴上,两手撑在青铜边上探头出去,见外面家仆们都忙着往外扒东西,便冷笑一声,跳下来问林黛玉,“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拉你一把?”
林黛玉从青铜台下钻出来,因为蹲了太久,头有些眩晕,她微扶了一下青铜台,站稳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贾琰猛然想起了什么,忙道:“你别怕,婚书我拿着呢,没弄丢。”
“我不是问这个,”
林黛玉微歪了头,道,“你可是受伤了?”
贾琰满脸是汗,身形狼狈,额角的头发有一绺也被打湿了贴在面颊上,他并没有回应林黛玉的问题,只是扯了她的袖子把她拉过来让她往外看,跟她示意,“从这走,你脚踩在这”
指了指青铜台边,将短刀又别在自己腰上,问道,“行吗?我在下面接着你。”
林黛玉苍白着脸,点了下头,她的身形竟然意外灵活,也不用贾琰扶,自己踩了青铜台一下就上去了。
贾琰挑了下眉,深感意外。
林黛玉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但林老夫妻的那一幕莫名给了她勇气,加上贾琰镇定,她也跟着镇定下来。
贾琰跳上去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看来震级不小,亭台楼阁俱成土砾瓦粒,但因是白天,能跑的都跑了,没跑掉的多是老弱妇孺。
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呆坐在断壁残垣上,贾琰认出他就是撞到林老太太而不扶的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多半是林家子侄,不知道他是否后悔。
贾琰看了一眼林黛玉,道:“你跟着我走,撑着点。紫鹃应该跑出去了,咱们上外面找。”
林黛玉点头,紧跟着他小心翼翼的绕过各种残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见了熟悉了喊声:“姑娘,我在这。”
紫鹃正站在一棵倒了的树上向她招手,她旁边站着石松。
“姑娘,”
紫鹃上上下下的抚摸着林黛玉,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姑娘没事就太好了。上天保佑,竟然出了如此变故,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赶紧回京吧,姑娘,老太太要知道不知有多心疼,”
又泣不成声的转向贾琰,“三爷,咱们回京吧,这地不能呆了。”
贾琰问石松:“外面都堵了吗?能不能找到马车?”
“三爷,这会没事的都忙着救人或者发财,马车多的是,可是马夫没有。”
贾琰看了看天色,他一定要快点赶回梧州,当机立断道:“去找两匹马。快。”
石松性格谨慎稳重,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坎坷,少年老成,遇此大难,不急不慌,听到贾琰吩咐,立时道:“林家的马厩在后面这个坡上,我去那看了看,马都跑了,只有两匹笨的被震晕的马,我把它们重新栓了起来。”
于是四个人便朝后山走去。
两匹马被拴在一棵树上,紧紧的都躺在地上不动,石松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包药粉,给马鼻子上嗅了嗅,两匹马顿时活了过来,撒蹄子开始转圈,许是还没回过神。
自从贾琰说骑马开始,紫鹃就一直欲言又止,等到贾琰向黛玉伸出手,她终于忍不住拦了下来,强笑道:“三爷,这不合适,我们再等等,咱们出高价,找辆马车来。”
贾琰冲林黛玉跟紫鹃两人都行了一礼,唬得紫鹃忙往旁边跳,直说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