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利钧来就是来接林平的,他把林平领走的时候给林顺留了一笔钱,说是生活费。林祖胜当这是林平要给的,终于露出了笑脸,把钱拿手上看上去是要迫不及待的数。
林平夺也没夺回来,被窦利钧一把拉走了。
到了车上,林平语气很不好的问窦利钧:“干嘛要给他们钱。”
窦利钧说:“人家缺钱,先给他用呗。”
倒真没太当回事。
林平恼道:“他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你往无底洞里扔钱,你钱多?”
及至这时,林平已经有些生气了,他甚至没弄明白自己在气什麽。窦利钧脸色一冷,不说话。
“我下个月还给你。”
林平干巴巴的说。
窦利钧把车一停,回道:“你当我是为谁?”
说话间下颌线绷紧,像在咬后槽牙。
林平说:“关键这事也没经我同意啊,咱俩有商量吗?”
林平不愿意跟任何人有金钱上的瓜葛,这样总像是欠了人情。大概是经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由奢入简,难得林平到最后差点没栽倒在钱这个字眼上。看看林祖胜,不就知道了吗。林祖胜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可到头来呢?
窦利钧解开安全带,林平问他做什麽,窦利钧说他要下车。林平就问下车做什麽。窦利钧说走回去。林平问有车为什麽不开。窦利钧没好气道:“问问你自己吧。”
林平赶忙拉住他,说:“你生气了。”
窦利钧蜜色的瞳孔浓得像玻璃弹珠,冷硬的,投向林平。林平被他视线砸中,心思一下咕噜很远。
“抱歉,我爸让我心情不好。”
林平沖他道歉。
窦利钧说:“我不接受。”
林平怔了下,窦利钧忽而拉过他的手,对着细瘦手腕,狠狠咬下去。林平被他种了一个“表”
,窦利钧咬的狠极了,林平眼皮打着颤,说:“咬死了。”
窦利钧把他私自相亲和发脾气的坏都一股脑咬回去,不管林平怎麽说,他尖利的牙齿不带一分怜惜的嵌进林平的肌肤纹理。林平没那麽瘦弱,故而窦利钧咬了个十乘十,林平被他咬的眼眶湿润,嗫嚅道:“你狗。”
窦利钧丢开他的手,说:“下次咬的就不是这里了。”
林平毛衣袖子擦过他咬的牙印,火辣辣的疼和蛰,吸鼻子道:“那咬哪里?”
他俩讲话总也没个重点,说到哪是哪,不像韩元就,能直截了当的抓到话题中心。窦利钧视线落在林平的嘴巴,林平被他看的不明所以,习惯性抿唇,于是窦利钧又看到他嘴角有点肉的窝。
林平考试的时候是窦利钧送他去的,他本来不想麻烦窦利钧的,结果赶上星期天,窦利钧一早就把他叫起来,两人先吃了早餐,而后才把林平送到考点的。
熙熙攘攘的都是学生,林平那天穿的特别体育生,隔着车窗都像是能融进去一样。窦利钧把车停在停车场,离考场还有段距离,要走个十分钟,窦利钧下车,林平也下来,说:“不要你送了,我知道怎麽走,你回去补觉吧。”
林平怪不好意思的,连他当年高考,他爸都没送过他,顶多多给了点零用钱。现在不过一场考试而已。
窦利钧说:“送佛送到西。”
“不是这样用的!”
林平有点大声,天冷了,张个嘴风都好像是要灌进肺里。窦利钧把脖子上的围巾摘给他,他推脱说:“不冷。”
窦利钧半阖着眼皮,不笑就显得是在冷脸。林平没那麽不识好歹,接过后在脖子上围了两圈,耷拉个尾巴在胸前。他的短款棉服没有扣暗扣,敞着怀,窦利钧白又长的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下。
哒的一声。
扣上了第三颗暗扣。
林平低头,看到他粉色的指尖,因为天气的缘故,他的十指指尖总有股不自然的薄绯色,像搽了胭脂。林平扫了一眼,跟他摆摆手就进考场去了。林平要考一整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中午他从学校里出发,看到窦利钧站在榕树底下等他,很是惊讶,问:“你没走?”
窦利钧不答,说道:“去吃饭。”
他开了车,就没在周边跟学生挤苍蝇馆。林平被他带到饭店,两人吃了热气腾腾的汤面。窦利钧吃相斯文的很紧,林平安安静静,咬断面,两颊鼓起时就像动物往嘴里储存东西,吃的投入极了。
窦利钧把片的薄薄的牛肉夹给他,一面要他别吃辣椒。
吃过饭,离下一场考试还有段时间,窦利钧本来要带林平在车上休息。林平叫他在路边短暂停靠,车打着闪,林平跑进学校旁边的精品店。窦利钧以为他买文具,结果林平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双白色的毛线手套。还没落雪,现在戴手套未免太早了。
林平上了车,气息不大匀,把手套递给窦利钧,窦利钧看着手套不说话。
“你试试。”
林平拉上安全带,侧着身子给他拆手套的包装,塑料袋哗哗啦啦,林平用牙齿拆线,拆完以后塞他手里。
纯白色手套像雪一样,窦利钧试戴后一直盯着看。林平在旁边喃喃自语:“戴上手不会冻红。”
窦利钧掌心像攥了一团火,火里有林平一颗心。他血涌的有点快了,连带着看林平的目光都有些热切。
“我要去考试啦。”
林平跟他告别,窦利钧目光跟着他,看他路过一排排的榕树,最终消失在校门口。
考试成绩要过段时间才能查,林平想去做兼职,窦利钧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真闹腾啊,窦利钧从林平身上看到所谓的“草根精神”
。
林平白天兼职,晚上回家给窦利钧做饭。那天晚上窦利钧说不回去,要跟朋友看球赛。林平不懂足球,只说那就不给他留门了,边叮嘱他不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