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烛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失落,眼尾微微泛着红,“先生就只关心我的身体,或者说,只要我还活着就放心了,对吗?”
沈扶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毕竟,先前段明烛连续一个月高烧反复,虽然最终痊愈了,也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可是现在想起来,沈扶至今还有些后怕。
而这一次,他确实是担心以前的事情再生,无论如何,不亲眼看到段明烛好起来,他根本无法彻底放心。
但是,到了段明烛的眼中,却成了他沈扶只关心他的身体。
沈扶想解释,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恰在此时,御医开完了方子,正要告退。被这么一打断,沈扶恰好有了理由不回答方才这个问题了。
于是,沈扶转而去询问御医陛下现在的状况,为何高烧又反复。
赵德林拱了拱手,思虑片刻恭敬回答道:“陛下此次是淋雨受寒导致的高烧,昨日已经退烧了,许是药效过去,便又烧了起来。沈大人无需担忧,微臣为陛下换几味药。”
沈扶也无可奈何,只得微微颔:“有劳御医了。”
御医拎着药箱离开了,沈扶坐回床畔,段明烛也抬着眸,看着他。
“臣答应陛下,在陛下痊愈之前不会走。但是陛下也要答应臣,尽快好起来。可好?”
段明烛抿了抿唇,还是点了点头。
沈扶这才放下心来。
“那先生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
“多谢先生。”
段明烛诚恳地看着他。
“……”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一刻钟过后,沈扶准备离开养心殿。段明烛顾念着他还要回翰林院,最终还是放他离开了。
御医和沈扶一前一后离开养心殿,只是他们前脚刚走,韩卓后脚就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然后呈给段明烛。仔细看去,他的神色似乎有几分惴惴不安。
沈扶走后,段明烛那副我见犹怜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寡淡的面容。他望了眼那碗黑漆漆的药,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伸手欲接那碗药。
韩卓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段明烛的手微微一顿,他冷冷地看着韩卓,道:“作甚?”
韩卓有些踟蹰,不禁面露难色:“……主子真的要喝吗?这药伤身啊。”
段明烛斜睨他一眼,端来那碗药,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苦味。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仰头将那碗药全部喝下,连药渣都一滴不剩,随后才将空碗递回给韩卓。
“你怕什么?”
段明烛淡淡道。“方子是朕开的,朕难道没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