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宗钦将笔搁下,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姜晗请安后,站在宗钦的侧后方,“皇上的字,势若抽刀断水,又俊逸超脱。”
实在是一手好字。
宗钦扬眉,“爱妃这话朕很喜欢。”
果真是要跟懂的人说话才有意思,惠妃爱金玉之物,言谈间多用浮华之词。
其余的人,皇后忙碌,稍有闲时也是说起后宫之事或是两个女儿,甚少再有之前畅游山川江河之时的灵动纯然。
淑妃,不提也罢。
至于倩美人,只会靡靡之音,偶尔作为调剂,还算可以,只是不能多说。
姜晗怔愣一下,又感到诧异,她不过是附和一下宗钦,对他的字赞扬了一句,怎会有如此反应。
她不知道,宗钦其实很爱听人说好话,但是这听谁说,说的程度是什么样,他能有什么反应,都是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的,不然会被宗钦归类为拍马屁之流。
姜晗平日里说的少,这偶尔来这么一句,便成了真心夸赞,当然是好的。
“皇上的老师是?”
姜晗顺着这话往下继续聊。
宗钦侧过脸,端起茶,等墨干,“周淳。”
皇后的父亲周淳,前任周首辅,曾是太子的太傅,他跟太子二哥关系好,这也得了他的老师教导。
姜晗笑着:“臣妾听说当年周太傅一手草书惊艳四座,最后叫人六千两银子拍下来,挂在家中族学。”
这事是听她娘说的,说当年的遇笙书铺,本来已经要临近倒闭了,只是后来路过的周太傅,不忍这近百年的老店就这么消失,便在大堂里当场挥毫落纸,那字势从天落银河倾,从此以后遇笙书铺起死回生。
那字也成了传说,只是去过那人家里族学的人,出来的人无有不夸,都道那是周太傅的巅峰之作,他自己后来也不能超越。
宗钦知道这个事,那个时候他还小,尚且还在上书房里读书,听了这件事后,兄弟几个还当场找了周太傅,叫他再写一副,他只道当时饮酒后,又感怀往事,如今心境不一样,再也写不出那一样的字。
“周太傅却确实有一笔好字。”
只可惜,私德不修。
宗钦以前有多喜爱这周太傅,现在就有多厌烦这周太傅。
世人皆有多幅面孔,面对亲人、妻妾、孩子时各不相同,只是,周太傅这人若是梨花配海棠,倒也无所谓,偏他只爱
不提也罢。
姜晗听宗钦说话的语气,能够简单的估摸宗钦此刻的心情,便将周太傅的话题揭过不谈。
问起去行宫之事,“皇上,去行宫大概要几天啊?”
皇家的行宫有三座,宗钦这次去的是离京城稍远的往北走一点的东平的行宫。
那边气候较京城凉爽许多,只是姜晗没有去过。
宗钦放下茶碗,“大概四天就到了。”
若是快马过去,也就一天多的路程,只是不可能叫后宫的人都骑马过去。
“那边的行宫跟宫里一样吗?”
姜晗又问,这行宫听闻每一座都修得不一样,有江南水乡的精致秀美,也有北方的豪放粗犷。
宗钦拿起自己桌上的纸,甩了甩,“不一样。”
这字还得再练。
姜晗的视线也转移到宗钦手上的字上,“皇上,可要拿去裱起来?”
这可是皇帝真迹,若是能拿出去卖的话,应该挺值钱的。
宗钦转身,坐在桌子上,“想要?”
姜氏这样问,是想要的意思。
宫中嫔妃大多喜欢做这样的事。
姜晗点点头,“求还皇上割爱。”
宗钦的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说是想要拿出去卖。
“赏你了。”
宗钦将纸一卷,递给姜晗。
姜晗接过,笑着感谢:“谢皇上恩典。”
皇帝给的任何的东西都是赏赐,都要感恩戴德。
“你哥哥过段时间也会去往北地,到时候能在行宫见上一面。”
宗钦的嘴角噙着笑容,姜晖是真的很有能力,这才不过一个月,匈奴不仅失了三城,也一定递了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