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看对方认真的表情,平生次因为骗人而心虚。
纪组长再次点头,长睫往下垂又轻轻抬起。
这一瞬间,袁祈觉着纪组长像一捧未及触地就被人用手捧住的雪,干净的还没来得及沾染任何尘埃,却又在骨子里存着难以名状的凄冷。
袁祈回过神移开视线,心说这样的人早死绝了,归咎于对方皮肤太白的缘故。
他胡乱地想着,白雪公主的皮肤就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
“我叫纪宁。”
“嗯?”
袁祈没明白对方意思。
纪宁又重复了遍:“我叫纪宁。”
“我……”
袁祈一时间语塞,他听清楚了,只是不明白对方意图。
远处吵得不可开交的挖掘队终于现这边来人,当即一窝蜂似的涌来。
纪宁转过身看向走近的人群,在一片七嘴八舌的嘈杂声中,背对他语气平静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而已。”
走在最前边的人双眼充血,脚下平地和泥坑一视同仁,水花四溅的淌过来。
他隔着老远就伸出双手,十八里盼红军似的沉甸甸握住。
“是第八组的纪组长吧!我叫李潼阳,去年开各区工作汇报总会的时候咱们见过。”
李潼阳嘴边已经急出了一遛火疱,说话时疼的不住咧嘴。他大概想给个笑脸,但又实在笑不出来。
袁祈看他印堂黑,典型的倒了大霉的苦相,当下就职业病的想卖给他两张符试试。
三个人被呼啦围起来,赵乐下意识往纪宁身后躲,用手遮嘴,小声对旁边一门心思赚钱的袁祈道:“别说去年开会,就算是上个月开会纪组长也不会记得。咱们领导,脑子‘薄情’,对于跟工作无关的人和事都不往里装。”
袁祈侧着耳朵,抬眸瞟了眼前方背影,压着声音说:“这不就是选择性格式化大脑,好事儿啊?”
“好事儿?”
赵乐拧紧眉头,疑惑瞥他,觉着他还没有理解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举个例子。”
赵乐道:“倘若你今天实习不合格,明天你们两个在街上遇见,他根本不会记得你们一起出过外勤。”
袁祈心中像是被扔进了一粒细小的沙,不适感还未升起就消散。
他从未觉着自己必须得让谁记住,这种事的紧要程度还不如一个牛肉包子。
纪宁和李潼阳浅浅握手,主动略过开始的客套,平平回:“你好。”
他不记得李潼阳,但李潼阳对纪组长的大名可是熟的不能再熟。
虽然第八组是局里特勤,平常行动神秘从不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再怎么神秘也会在年终总结和集体开会时露脸。
于是——整个局的女同志连同门口保安大爷养的小母狗都知道,第八组组长是个高冷禁欲的单身帅哥。
幸亏这个纪组长只在年末各区工作汇报总会议上才偶尔出现那么一次,才不至于成为局里其他单身汉的情敌。
更重要的是——李潼阳刚进局里时年轻不懂事,口无遮拦说想跟第八组合作一回。
当时带他的前辈冷笑,说凡事需要他们出面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赶快回家给祖宗烧香磕头。
还合作,是生命不够灿烂不想要了是吧。
第7章准备下墓
“纪队一路过来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