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祈暗道冤家,“你是在担心我?”
因为他昨晚用了禁术,不计后果要追踪那只明灵,纪宁不放心,所以明明定下规矩不掺和,却又不得不跟在他身边看着。
纪宁坦诚说:“是。”
袁祈笑了下,这一瞬间,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突然就变成了释怀的康庄大道。
这些年他将当年事情瞒的密不透风,从不告诉任何人,就算上次不得已跟纪宁透漏,也只是藏藏掖掖下的冰山一角。
袁祈伸出手臂漫过纪宁身侧,弯腰拉开车门:“那你上车。”
如果这个世界上非要有个人知道,那他希望是纪宁。
两人开车拐到上大陆,早高峰车流已经起来了,城市交通广播不时播报陆堵阶段,远远就能看见高架桥上堵成一遛香肠。
袁祈一路脚都踩在刹车上走的十分缓慢,注意躲避左右拥挤车辆,间隙中平静开口说:“当年我爸的死闹得很大,唐墓出土的大半文物都给他陪了葬。有关部门对他的死亡原因进行调查时。当晚值班的警卫说,他在死亡前一天曾跟某个女人生过激裂争吵。后来证实,那个女人就是李威军的未婚妻,也是他现在的妻子,唐淼。”
纪宁偏头看他。
袁祈目视前方,避过左侧来车驶入直行车道,踩下刹车等红灯,轻轻出了口气,回视他,用带点笑意的语气说:“我们一会而去医院就是见这两人,我的情绪可能会失控,我希望你理解那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并不是因为我又疯了。”
纪宁顺应:“嗯。”
“嗯什么嗯。”
袁祈无奈失笑,继续说:“唐淼本人的证词是,她跟我爸原来是同乡,两人先前好过,后来因为忍受不了我爸的某些习惯所以分了手,再次相遇,我爸想要跟她重修旧好,但她已经对李威军情根深种,死活不同意。那天晚上我爸约她见面,她手机上还留着我爸的消息。唐淼说自己因为害怕没敢去,没想到当晚就听说玻璃幕棚着火的噩耗。”
纪宁没吭声,人类的这些狗血临头的情情爱爱他没资格表见解。
袁祈平静叙述整个过程,也不需要他跟自己讨论——每每午夜轮回,这件事的就在他脑子里回顾,多年来对于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
只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将这些埋藏心底的沉疴宣之于口。
“如果只是这两个人的证词,肯定不能够作为证明。但,李威军也说,我爸曾经屡次无理由的阻止两人订婚,态度十分强硬。跟我爸一起工作的同事也证明,他那段时间工作状态不对,情绪焦躁易怒。”
“基于以上种种,有人证,有物证,得出结论,我爸说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因爱殉情。”
“如果他还活着,损失的文物就足够他把牢底坐穿或者枪毙成个筛子,可他已经死了。”
袁祈手下紧紧握着方向盘,前边车流松动,他趁机往前进了进:“先前获得过的荣誉奖项被尽数追回,单位给批的房子也收回去了。”
“我妈是外地人,在建安上大学才认识的我爸,两人结婚后不久我外公外婆就因为车祸去世,老家离建安很远,他们当时觉着回去也没什么牵挂,就把房子卖了,正好那时候房地产崩盘,十几线的小城市,也没卖多少钱。”
“单位房子被收回以后,我们两个就在外边租房住,那时候电视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有一次我上学路上,还被巷子口冲出来的愤青打了一顿,那时候真是,就像过节老鼠一样,周围全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如果说我爸结婚后一直惦记着初恋情人,那这些年我妈又算什么?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状态一下就垮了,也因为这个被单位辞退。”
“那时候我还上学,临近高考。我妈死了丈夫又加失业,甚至逐渐开始混乱,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犯病时候,就往外跑,跑到大街上看见人就抱着崩溃痛哭。我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他,很累,最后只要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