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区山里入夜是最安全。
袁祈摸了摸他小脸,“你乖乖等着,一会儿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袁祈走到门口,见纪宁房间灯还亮着,门也开着,他出门前应该打个招呼。
可刚生的事有点尴尬,他到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宁,踌躇片刻什么都没说。
袁祈出门后将手机的手电筒调开,一路踩着枫叶下山,远远就见跑腿小哥已经等在那里。
“哎呦,你怎么大晚上的还在山里?来约会?”
袁祈从裤兜里掏出两百现金,随口说:“嗯。”
“那可要注意安全。”
小哥一看现金,“你能给微信吗,我也没带找零的钱啊。”
袁祈大方说:“不用找了。”
他现在已经有带编制的工作了,五险一金,十分稳定。这些钱是他从刘勇那里得来的“不义之财”
,即便散尽也不算可惜,
小哥的摩托声轰隆响彻山林,临走时回头扬手:“兄弟,今晚祝你成功上垒,三年抱俩。”
袁祈:“……”
他从袋子里掏出自己点的烟,拆开后叼了一根在嘴里点上,无奈失笑,脑海中再次浮现纪宁的身影。
心说他想做个柳下惠,但今晚怎么谁都跟他过不去呢。
山林静匿,夜鸟咕咕声在幽静中此起彼伏。
袁祈踩着月光折回去,沿来时的路往后走,刚走了两步就觉出丝异样,本能抬头,只见远处天边被烧成了红色,烈火冲天,一如八年前。
他瞳孔在火光倒映中剧烈颤动——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多少次午夜轮回将他困在梦中。
袁祈怔愣在原地,双脚沉重,他迟缓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理性告诫自己这是假的,但指尖却在轻微抖。
即便是他,也有克服不了的执念和恐惧。
火光并不随着他的呆滞而消失,就在袁祈垂眸空档,燃烧的巨大玻璃幕棚已经赫然拉近至眼前。
烈焰浓烟扑面而来,滚烫的空气灼烧喉咙,袁祈感觉自己身上的皮火辣辣的疼,这次梦境比以往都要真实。
伴随着一声轰隆隆的燃烧爆炸声,带火星的碎玻璃四散迸射,浑身浴火的袁载道从幕棚中冲出,径直朝袁祈扑来。
袁祈喉咙滚动,张了下唇却始终没有喊出那个字。
袁载道不知道被烧了多久,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他踉跄倒在袁祈面前,带火的手高高托起玉牌,焦黑的脸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瞪着,用尽全力嘶喊。
“去找……”
袁祈猛然惊醒,双目布满血丝瞪向上方天花板,剧痛铺天盖地卷来,急促呼吸划过气管传来急促的滋啦声。
天花板上的灯光刺眼,让他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喉咙和胸腔钻心疼痛紧接而至,他好像刚吞过刀片,腹腔内被火辣辣剐着。
袁祈翻身趴在床边呛咳,牵扯到浑身皮肉由外到内却无一不在疼。
他手掌摁住床沿同时忍不住抽口冷气。
纪宁半蹲在床边,目光紧紧追随他丝毫不离,漆黑瞳孔里的光尽数消失,担忧尽显。
“……”
袁祈抬起头,想问自己怎么回事,结果张了张嘴,喉咙沙哑像被浓烟呛坏不出一点声音。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变形的手。
袁祈瞪大眼睛抬起手臂,从手心到胳膊,甚至身上衣服之下都是连成片的透明燎泡,随着动作扯动伤口疼几乎要窒息——那场大火不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