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炸的很香,用酱汁炖过后非常入味,袁祈嘴上说着还差点,但不由多吃了好几碗饭。
吃过饭后他主动把碗洗了,让纪宁早点去睡。
纪宁临上楼前忍不住回头望了眼,他说不出“想多陪陪你”
这样的话,就像他无法强迫袁祈告诉他那些潜藏内心的情绪。
纪宁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阖门,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窗外千年不变的月色,其实月光会随着季节变化,可时间太久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脑子里如今剩下的,只有跟瀛祈之间的回忆。
窗外这一幕是那人死之前的景色,他定格了千年。
那天晚上跟今晚一样安静,也跟过去的无数个晚上没什么区别。
他躺在瀛祈怀里,对方平静告诉他自己要死了。
他问为什么?
瀛祈回答说是因为自己曾许下的一个承诺,他答应了一个人,要让九州安定,要让黎民居有定所,所以他需以自身为炉,铸造九鼎。
那时候的纪宁只知道更替往复,就像树木抽芽生长落下,野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年年复年年。
他为瀛祈来到世上,此后形影不离,不知分别,他以为的死只是一场循环……用不了多久,瀛祈会再度出现在山间,衣衫葱绿,长如风,懒懒散散坐在石台上用抓来的虫子逗他,等他不睬,再转而捧出熟透的果子求他一笑。
可是他错了,他等来的是大荒山百木凋零,等来了兔走狐散……
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洪水彻底平息,斗转星移,等到大禹去世,等到夏亡,等到牧野的誓言震荡,山川已然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可瀛祈却还没有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山鬼的死不是树叶凋敝,没有循环可言……
他才知道,原来等待是为了相见,而随时间蔓延增长,迫切想要相见的渴望,叫执念……
“瀛祈……”
纪宁不由呢喃,也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股味道从隔壁袁祈的房间传出,夹杂着烧纸和其他晦涩的东西。
纪宁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袁祈跪在地上,窗户开着,风把沾血黄符吹得到处都是,墙上涂满了乱七八糟血,他手臂上那道白天包好的口子被豁开正在簌簌往外流血,滴入身下那圈用小刀刻出的凹槽中。
按理说他们破了明灵的帐,浑身的“假性”
伤口都会消失,为什么这道没有。
袁祈早就猜测过玄圭的作用,或许它可以“留住”
一些东西,于是在帐消失的前一刻,他将玄圭贴在手臂伤口之上。
为自己寻找那只是明灵,留下一个指向的引子。
第96章邪术、不信任
房门被掀开,门扇砰一声撞在墙上,纪宁站在门口,扑鼻的血腥气直接将他钉在原地。
纪宁熟悉天地规则,只一眼就明白袁祈布置这些东西要做什么——以对方造成的伤口为“诱因”
,将两边连接,咒成后袁祈不仅能够知晓那人的去向,甚至可以操纵对方。
至于代价,天残地缺又或者他被现血肉模糊的惨死在某个角落。
纪宁的目光几乎被冻住,一寸寸从布置的东西上挪开,最终定在袁祈的惨白脸上——阴暗、惊恐、愤怒……诸多情绪毫不遮掩表露在那张脸上,让他的眼中都多了圈血丝。
袁祈闻声抬头,对上后只瞬间就垂眸避开,脖颈不受控制涌出寒意。
从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在纪宁身上感觉到压迫,好像只要对方动动手他就死了——直至此刻袁祈才切实的意识到。赵乐平日里偶然表露出的害怕并不是装的,纪宁是和“墓主”
“李明”
他们同类的明灵。
袁祈的呼吸逐渐放缓,连那股血腥的味道都在纪宁的逼视中被冲淡不少。
可箭在弦上,他克制住想要躲开的本能,硬着头皮继续用手里刀尖豁手臂伤口——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纪宁一步跨进来,隔着三四米直接出现在袁祈面前,踩着他用小刀刻的凹槽,俯身抓住袁祈手臂。
他抓的不是握刀的那只手,而是伤口位置。
袁祈霎时间疼的脸色惨白,另一只手的小刀却怎么都不肯松死死攥住,鲜血顺纪宁指缝涌出,蜿蜒流下又滴落在地。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