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珺是被疼醒的。
面颊如同被生生撕下了一块皮肉,又被刷上酒水,简直是在遭受酷刑。
她下意识用力一挥,耳边便传来惊呼。
“王妃娘娘忍一忍,若不涂药,何时才能好啊!”
少女语气又是心疼又是急切,隐隐还带了几分哭腔。
她疑惑睁开眼来,入目便是一张比记忆中略显稚嫩的面庞。
“含夏?!”
她惊呼。
含夏吸了吸鼻子,“奴婢才回家半月,您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些伺候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合该都打罚出去!”
少女眼眶通红,抱怨连连,司南怎么珺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含夏作为自己的心腹,早已在她家进辽王府第一年末,便被刚进门的阮秋芙杀害。
可眼前少女分明好好活着。
这到底是梦,还是
她仓皇起身,眩晕使她的感官落在实处,而铜镜中那张脸,赫然带着两年前的新伤。
“阮侧妃呢?”
她哑声问。
含夏气愤非常,“娘娘怎么能称她为侧妃呢?只要明日娘娘不喝她敬的茶,她就永远只能做个侍婢!”
大渊朝的规矩,妾室进门,若不能得到正室准允,便只能做个奴婢。
但上辈子即便她都没有出席,顾谨之还是三媒六娉、明媒正娶地将阮秋芙带进了门,可见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权者眼中的一纸空谈。
司南珺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唇角却勾起了一个冷冷的笑来。
“她到底是皇后的侄女,甘愿为妾已是自降身份,我若不同意,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棒打鸳鸯?”
“那娘娘还是陛下亲自赐婚的呢!您现在不争取,放任她进了门,日后她还不知有多猖狂!”
瞧含夏如此气愤,司南珺却只摇了摇头。
当初皇帝赐婚,是万幽谷于时疫蛊毒之中救了天下,才给了这所谓的恩赐。
彼时家破人亡的她无从选择,顾谨之或许也不想娶她,所以才会对阮秋芙这个真爱百般纵容。
这不是她争取就有用的,也同样让她觉得恶心。
“含夏,日后还是叫我小姐吧。”
她道。
含夏是她的家生仆,也就是嫁进辽王府,才称呼她为“娘娘”
。
而今改回称呼,让含夏心里咯噔一下,不由问:“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司南珺一时没回,而是拿出一个机关重重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令牌。
那是她大婚时,公输珩送给她的新婚贺礼。
他说只要有这块令牌,便能号令三十万定南军,即便她想悔婚,他也能带她杀出重围。
那时的她把皇室错当庇佑,以为归顺就能护住族人、重振万幽谷、为大家报仇。
所以只能谢绝他的好意,将令牌藏于暗处。
可现在,她想赌一把。
“我要与顾谨之和离。渣男贱女本是天生一对,我祝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分明是一句大喜日子应景的话,却偏偏让听的人如坠寒冬、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