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身着正红喜服的阮秋芙在仪队簇拥下缓缓走近,立于正堂中央。
喜帕遮掩了视线,使阮秋芙并不能察觉到周围人看热闹的复杂目光,可在寂静之中,却听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侧妃的服饰不和礼制,含夏,去替她换了。”
“是!”
含夏应声,展开包裹里的水红色喜服,就上前去一把扯下了阮秋芙的喜帕,强迫她更衣。
身边送亲的侍女自然阻拦,却敌不过含夏手上的真功夫,很快就被推到一旁。
阮秋芙自己也挣扎起来,“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王妃娘娘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么羞辱我!”
那声音又细又软,更带着哭腔,令人不忍。
这是阮秋芙惯会的柔弱伎俩。
“你勾引王爷,未得到我的准允便高调进府,我没叫你三跪九叩来我面前已是给了面子,你还有何不满?”
她声音淡淡,好似单纯只是疑惑。
阮秋芙眼中却已盈满泪水,委屈至极,“我与王爷是青梅竹马,自幼情谊深厚,何来勾引一说?您虽是圣上赐婚,可我也有皇后娘娘的懿旨,这名正言顺,怎么就成了私通之罪?”
说着,晶莹的泪水便一颗颗落下,将浓密的羽睫染得湿润,着实是我见犹怜。
司南珺却丝毫不为这苦苦哀诉所动容,甚至漫不经心地整起衣袖。
大堂气氛一时凝滞,阮秋芙眼泪都快干了,才等到她再次抬眸。
“哭完了吗?”
她问,“哭完了就把喜服换上吧,莫要让人瞧了笑话。”
这般大局为重的沉稳,尽显主母气度,衬得阮秋芙活像个无理取闹的泼皮,也彻底哭不下去了。
“那王妃娘娘至少给我一处换衣的地方,我是王爷的人,总不好在这大堂里让人看光了去吧!”
司南珺似是觉得她说的在理,点了点头,便抬手示意。
她的人立刻抬起两边屏风,将阮秋芙挡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这儿换吧,早点换好、早点继续。”
她道。
阮秋芙只能不情不愿地换了喜服,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
而前堂的混乱,自是也很快传到了顾谨之耳中。
等阮秋芙换好衣裳出了屏风遮挡,顾谨之也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他站到阮秋芙前面,将娇小的女子挡了个严实,一副维护之意。
阮秋芙一下便红了眼睛,扯着他袖子,鼻音浓重道:“王爷总算来了,芙儿受此羞辱,险些就想以死明志了。”
顾谨之心疼地不行,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那鼠尾草的粉末在无形中钻入他的鼻腔,不断加剧着他心底的滔天怒火。
“芙儿身份尊贵,还愿意委身做妾,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怒声斥问司南珺。
后者却轻嗤一声,“那王爷是打算贬妻为妾,还是休妻再娶?”
顾谨之被她这话一噎,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本王是要你安安分分接纳芙儿,莫要仗着她性子软,就处处与她作对!”
“那若是我做不到呢?王爷打算如何?”
她端坐高堂,瞧他时下巴微扬,那目光便是垂着,尽显俯视之姿。
“王爷当初极尽深情求娶我时,便承诺过绝无二心,否则便自断一臂。眼下正是选择的时候,王爷可要考虑清楚。”
她步步紧逼,势要将这大喜的日子撕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