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迟钝,只是因为习惯。如果你偶尔在手臂上划一道伤疤,那会疼痛。如果你每天划一道伤痕,那你可能会上瘾。
[太宰治]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是上瘾的囚徒,只是有时候只有撕裂的伤口流淌出的血能让他感受到自己依然活着。
其实未来会怎么样他都不在乎,只是……
他坐在地上,疑惑的看了看[中原中也],按照中也的性格不应该会把他赶下床,他受伤了,而[中原中也]从来拿受伤的他没有办法。
[太宰治]试图站起来看看这人什么情况,但失血过多,猛然起身的结果就是眼前一黑,居然直直的砸在了[中原中也]旁边的空位上。
……
他闻到[中原中也]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忽然觉得安稳,于是他不准备爬起来了。
他想,中也为什么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要是地球马上爆炸就好了,所有人一起死在宇宙的尘埃里。他不会再在手臂上划下伤痕,谁也不必再拯救谁。
而[中原中也]……
他在做梦。
他以前从来不做梦。
也许是作为荒霸吐容器的原因,又或者他天生就是无梦之人。反正他只从别人口中听过与梦相关的一切。
[太宰治]年少时候曾经说过他做的一个梦,梦里自己变成了蝴蝶,飞呀飞呀,然后世界末日了,他被一本书砸在墙上变成了标本。后来[中原中也]还来参观了。
没有理头,没有意义。
那时候[中原中也]给梦下了这两个定义。
也许是属于他特有的预感,总觉得这次睡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他霸占了[太宰治]的床。毕竟被这混蛋玩意儿麻烦了这么久,给个床怎么了。
他是第一次做梦,总觉得新奇。
他甚至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也能隐隐感觉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不出意外应该是[太宰治]。
但他无法醒来。
梦中,他看见许久不见的白濑,少年分给他一片面包,少年将刀刺进他的小腹,最后少年又背着他逃命。他们跌跌撞撞跑了很远很远,直到白濑的身体变得透明。
他看见尾崎红叶,看见她的刀刃间的寒光,变成一道男人的虚影,但影子又转瞬即逝。
他看见[太宰治],看见[太宰治]变成漂亮的蝴蝶,有着可以去往远方的翅膀,却栖息在他的指尖。
“怎么不飞?”
他问。
蝴蝶说:“我不想走。”
过了一会儿,蝴蝶又欢欣的说:“我要走了,我要飞到时间里了。”
于是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进他的眼睛。
[中原中也]想,真是奇怪的梦境。
他又梦到少年时候的自己。
小小一只的男孩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茫然的睁着眼睛,看着雪纷纷扬扬落下来。那时候他并不明白雪是什么,只觉得落在身上凉凉的,在寒冷的冬天让他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
当时他在想什么来着……
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变成灰白,他伸手接住空中的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