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夫妇不至于日日笙歌,但皇帝想要的嫡长孙可不是一夜就那敷衍过去的。
林元瑾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可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崔夷玉细细观察,也未曾从林元瑾的神态中察觉到有半分半毫的厌弃,好似他为了演戏冒犯她这件事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亦或者说,即便经过了他那般唐突,林元瑾仍不讨厌他。
崔夷玉手指缓缓攒起,心中不知何时悬着的石头落下,沉重的回响震得他心深不宁,只用平淡的声音开口:“我…当初禀告太子,言在悬崖下救下你时,你身受重伤,意识模糊,不认得我,也不曾与我叙过话。”
说完这话时,他心底竟有些奇异的认命感。
许是债多不压身,在那时就已经欺瞒过太子,似乎也不差眼下这一回了。
一步错,步步错,再无休止。
他早已忠心有瑕。
林元瑾意识到崔夷玉在试图安抚她,两人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既已瞒过一次,此回也不会出差错连累她。
“我知道。”
林元瑾伸出手拉住了崔夷玉的手,感受到他颤了颤,却没拒绝,眉眼带笑,却有热意顺着眼尾落下,滴在他的指尖,“我相信你。”
胜过任何人。
“别哭。”
崔夷玉试图放缓声音,从未安慰过人的工具如今青涩中透着些迷惘,“没事的。”
“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可以筹谋。”
“嗯,谢谢你。”
林元瑾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脖颈处,任由他身上的气息拥住她,如无声的呼救。
对于别人而言的锋利感,反倒让她愈发安心。
这一晚是被逼无奈的演戏,也是本不该属于林元瑾的温存。
如果她不是太子妃,亦或者他是太子就好了。
崔夷玉双手无措地滞了滞,落在了她的肩上,向来淡薄的眉眼柔和起来,初回这般真切,而非伪装太子时虚伪的温柔。
怀中的少女温暖得像是能嵌入他胸膛的脏器。
她的心跳声穿过衣物,传到了他的心里。
咚,咚。
一下接一下,仿佛钟铃响。
崔夷玉嘴唇轻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羽睫如沉沉的阴翳落在瞳仁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情念所起,心之所向,他再生不出半分抽身保持距离的心思,清晰地意识到他仅仅出于个人,从心底升起的、哪怕此身崩殂也要达成的……渴求。
少年向来干净到空洞的眼眸中映照出了怀中人模样。
除她之外,再无其他。
“陛下如今热衷于利用太子夫妻来满足他的求不得,格外偏爱你。”
崔夷玉极轻地说,“在猎场之中,我们便顺着他的意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