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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负债50万(第1页)

丁诚实穿好衣服,拉开门准备外出。他从五楼走到一楼,拉开单元门,外面的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五秒钟,还是选择走出了大门。现在是晚上1o点钟,小区院子里面没有人来人往,只有回家的车辆在找寻不多的停车位。

丁诚实走出小区,站在分叉路口,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心生几分羡慕,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他却连散步都不知道朝那个方向前进?朝左走,还是朝右走?家门口的这两条路,最近半个月他每天晚上都会如孤魂野鬼一般到此一游。

丁诚实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鄙视了自己一分钟。他妈的,原来贫穷也会让智商退化。他转过身,朝右边的林荫小道前进。他觉得在家里,呼吸都有点困难。外面冷冷的风吹在脑门上,他混沌的大脑才清醒一点。他习惯性地想从口袋里面摸出烟来抽,口袋里面却没有烟。想到一盒烟都要十几元钱,他又有点心疼。

今天下午他坐在电脑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债务,负债5o万。看着那个可怕的数字,他觉得那几个数字,好像变成了一个吃人的鳄鱼,张着一张大嘴,从电脑显示屏里面钻了出来,要把他吞噬。他的耳朵里面,似乎听到很多声音,都是两个字:还钱!他看看电脑桌旁的温度计,显示房间温度有25度,为什么他却感觉房子冷如冰窖,他从阳台拿过电暖气,对着自己吹。他看着电脑上那一行行数字,还有一个个还款日期,好像有个人站在他身后,勒紧了他的脖子,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另外一个声音又在急促在问他,怎么办?一个声音无奈地说:“没有办法了,你已经死到临头!丁诚实,你完蛋了!你将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丁诚实走出小区,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朝前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车里的人应该都在急匆匆地赶路回家吧!家是温暖的港湾,港湾里面有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有美味的食物,有温暖的灯光,可以让忙碌了一天的都市人放下疲惫。丁诚实裹紧了羽绒服,3月份的新乐市,夜晚依然寒风凛冽。丁诚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中看不到星星。那个女人变成一颗星星了吗?她在那边过得好吗?

丁诚实漫无目的朝前走,路上的行人很少,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找不到一处可以寄放灵魂的地方。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1o:15分,看完时间,他把手机放回口袋。今天从早晨到现在,他的手机接到的电话屈指可数,三个推销电话,一个信用卡分期电话,一个网贷公司给他提额希望他再次借款的电话,这就是他今天的全部通讯记录。他4o岁了,四十不惑的年龄,很多同龄人也许都已经在准备退休,开始享受生活,可是他呢?4o岁的年龄,妻子在三个月前心脏病去世。现在的他负债5o万,一个月里面半个月都是账单日,信用卡,网贷,还有借家人的钱。每天眼睛一睁开,都在考虑如何还这些账单?

三个月前,妻子的去世,让儿子饱受打击。以前那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一夜之间不再愿意说话。儿子从小是妻子一手带大,非常依恋妈妈。丁诚实在家里就是一个甩手掌柜,通俗说就是那种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大男人。当他一个人面对原本是三个人的家,他曾经以为会非常容易。可是现实是他被生活撞坏了腰。他这个4o岁的中年男人,儿子丁誉航是一个13岁的青春小伙子,两个人这三个月的生活,如果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战火纷飞。丁诚实自从结婚后,基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想而知他的家务能力。最基本的早饭和晚饭对于丁诚实都是大问题,他努力克服所有的困难,自认很努力给这个臭小子做饭,结果却是你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早饭被无视,晚饭被嫌弃,他恨得牙痒痒,怒火每天都在熊熊燃烧。他压抑所有的不满,跪舔式关心儿子在学校的生活,丁誉航的回答却总是只有两个字:很好。吃完饭,碗一推就钻进他的房间,然后把门一扣。看着那关着的门,丁诚实很多次都有一种冲动,一脚踢开,然后把这个臭小子狠狠揍一顿。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这样做,可是现在他不能,他不敢,他觉得冥冥之中那个女人的眼睛在看着他。

丁诚实就这样默默走了半个小时,他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少公里。以前的他,特别讨厌走路,尤其是饭后散步。他觉得吃完饭,他就想刷刷手机,打打游戏,或者看会电视。饭后出去散步,那是多么无聊浪费精力的事情。那个女人却非常喜欢吃完饭后,把家里打扫一遍,然后把家里的垃圾全部清走。她的理由是不能让当天的垃圾留在家里,有细菌还影响家里的空气,晚上会睡不好。反正这些活都是她做,家里人也没有人反对。下楼扔垃圾的时间,也是她饭后散步的时间。丁诚实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一个人散步,她在想什么?她会感到孤独吗?女人在炎炎夏日的傍晚,也会和航航一起诚邀丁诚实陪他们散步,只是成功几率微乎其微。丁诚实也想不起上次他陪那个女人散步是什么时候?那个女人如果在天上看到现在的他,经常晚饭后一个人出去扔垃圾,然后散步,她是不是会出一声叹息。

他转头朝小区走,这么冷的天,他能走到哪里去?不是没有地方去,而是没有钱支撑需要花钱的地方。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1o点35分了,手机现在的功能就是钟表的作用,那个女人在的时候,也似乎是两年前他晚上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她会打电话,短信催促他回家,那时候他感觉很烦,总是不厌其烦。女人似乎在一次和自己吵架后,就不再晚上打电话,短信。但是只要是晚上有应酬,不管多晚,那个女人还是一定会等他回家,回到家,厨房一定有一碗阳春面,一杯柠檬茶,他吃完饭,女人照顾完他洗漱,才去休息。那时候的他,习惯了女人的照顾,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可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丁诚实走到小区大门,刷了脸刚进去,他的电话响起,他一看联系人是丁诚洁,那个比他小十岁的妹妹,他接通电话:

小洁,这么晚了,你在家还是在加班?

哥,我刚加班结束,正准备打车回家。哥,你看钉钉的信息了吗?

什么事情?我晚上没有看。

航航这次的周考成绩,老师晚上布了。我也是才看到,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他这次的成绩,在年级排名都是2o2名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各科成绩,没有一门成绩在8o分,英语成绩竟然是55分都不及格。他这个成绩下滑得太厉害了。他最近都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每天放学,吃完饭,就去了自己的卧室,把门一关,都不让我进去。我一问他成绩,他就说很好。这个臭小子简直欠揍!

今天太晚了,你也不要说他什么了,明天我下班后,我到你家去,我和他谈谈。

好吧!你早点回家吧!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丁诚实看看小区两排依然灯火通明的商铺,那么温暖,可是他的心情却犹如这苍凉的黑夜,黑暗阴冷。他妈的,老子一堆账单还不知道如何应付,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孩子等着我收拾一地鸡毛,他妈的,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快步走到一个市,来到市门口准备进去买包烟,他的电话又再次响起,显示是丁誉航,他接通电话:爸爸,我的伙食费饭卡没有钱了,你给我的饭卡充一下钱。

好,我回去后就充。你作业写完了吗?

丁诚实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看着电话,丁诚实从市门口离开,他安慰自己,在家里的衣柜里面再找找,也许还能找到一包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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