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风背靠着沙,却仍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我觉醒记忆的期间,外面打雷了吗?”
路羽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
“看来,被传染后的病毒在伪装方面的能力得到了加强,居然能躲过游戏的检查。反抗军还是有点本事的。”
魏廷风说完话后,又沉默了下来。
他的双眼直视前方,但是眼中没有神采。
路羽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去打扰他。
她摸不清楚魏廷风从记忆里看到了什么,只是他的表情有些沉闷,略有些抗拒、防备的肢体动作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良久,魏廷风看着路羽的双眼道:“觉醒记忆对我而言,也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为什么这么说?”
路羽不安地问。
“现实中的我和现在的我,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不一样的经历造就了意识形态上的差距。很难说现在的我和现实的我是同一个人。”
路羽露出不解的神情:“可是你之前明明很轻易地就帮我分析出记忆的真假,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魏廷风闷声道:“这不一样。你的那份假记忆之所以为假,是因为它和你的意识有明显冲突的地方,你空有记忆,却没有记忆中的那份经历和相应的情感,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不对。”
“你的情况就好比,将一个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的富人抹除了记忆,然后告诉他他其实是一个天天干体力活、三餐吃不饱的社会底层人民,你觉得他现不对劲的概率有多大?”
“但是我们这些被困在游戏里的人,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游戏困住了多久。3年是现实的时间,游戏里的时间流更快,我也不确定这三年的时间流是否还保持在1:2,它可能是1:3甚至1:4。也就是说我们被困住的时间只会比6年更长。”
“我们在游戏里生活了这么久,所有的记忆都是确切经历过的,怎么能够说它是假的呢?”
“我们的情况就像是,将一个成年人抹去记忆回炉重造,让他重新从一个婴儿开始成长。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游戏可能会给他规划一个偏离原本航线的道路。”
“比如他之前是一名正义感十足的警察,但是现在游戏给他设定的出生环境是一个专门买卖人口的小村庄,在十几年的生活环境同化下,他也成了拐卖人口的一员,你觉得他现不对劲的概率有多大?”
“你觉得那个警察和人贩子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魏廷风问的话让路羽沉默不语,这也让她意识到了这个游戏的可怕之处。
它能通过漫长时间的浸染,更改人的人生轨迹和意识形态,“造”
出符合它设定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到底想干嘛?
抛去这些疑问,现在还有一个很关键问题:魏廷风认同的是哪份记忆呢?
如果例子中的人贩子,有了之前当警察的记忆,他会觉得那警察和自己是同一个人吗?
想到这,路羽不免有些紧张。假如魏廷风更认同游戏里的记忆,那他就没必要回到现实,在游戏里过完一生也是一样的。
路羽有些忐忑地反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魏廷风看出了路羽的担心,他安抚道,“但是我想要回到现实的想法是不变的。”
“因为不管哪个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智商还不错。”
魏廷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而聪明人是不甘心任人摆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