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儿,我大概上也算是有点头绪了,想必杨曦年轻的时候杀人太多,现在老是梦见那些人来索命,严重到清醒着的时候都能出现幻听的地步,难怪他会变得这么迷信,打个雷都能吓个半死。
他千辛万苦统一中原对抗外侮,也许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好皇帝,但是从我个人的情感上来说,只想评价他两个字:活该!
为了吃货的尊严
等我从皇宫回到自己的宅子,都已经是大半夜了,可我那本来应该安安静静的小宅邸此刻却是灯火通明,鸡飞狗跳,一大波从宁王府过来的侍卫们打着火把四下翻找,我的两个女仆跪在院子里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样。
我大惊失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宁王杨珏铁青着脸坐在凳子上,一个侍卫进来向他禀报:“殿下,我们已经找遍了,确实没有发现圣使大人的踪迹。”
杨珏转向跪在一旁的张观,语气冰冷地问道:“你确定他没有出去?”
在他的威压下,张观头低得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大门口和卧房外都有人值守,不敢有丝毫懈怠,确实未曾见到圣使大人出来!”
杨珏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接着找!就算把整个洛阳城翻过来也要把他找到!”
我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办?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杨珏大晚上的还会过来找我,这下可怎么收场?
杨珏坐在我的房间里,一副不找到我就不走了的架势,我又不好当着他和好几个侍卫的面光溜溜地出现,被当成变态裸奔狂事小,外挂暴露以后万一招来了杀身之祸可伤不起。
或许我可以出去碰碰运气,到别的地方先顺一身衣服鞋袜穿上再回来,只是那样的话也不知道要跑多远才能找到合用的,而且就算我隐身之后身轻如燕走路都走直线,毕竟已经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早就饿得想吃人了好吗。
我的房间被厚厚的帘子从中间隔开,床铺和衣柜在里间,杨珏和那些侍卫们都在外间,帘子现在是收在一边的,于是在靠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不算小的视觉死角,要不我就干脆躲到那个死角里穿上衣服再说吧,只要杨珏不突然走到里间来是看不到我的。
我懒得去考虑等一下怎么解释的问题,理智已经阻止不了我扑向桌子上的食物了,于是我冒险来到帘子后面现了身,悉悉索索地开始穿衣服。
等我穿好了中衣和外衫,还没来得及把衣带扎好,身后的帘子就突然被人猛地一掀,吓了我一跳。
杨珏一手拉着帘子,黑着一张脸看着我,吓得我差点没当着他的面再次隐身跑了。
我强自镇定下来笑着说:“咳咳,今天天气不错啊……你怎么来了?”
杨珏沉默了几秒,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一边扯开我那系得乱七八糟的衣带重新帮我打结一边说:“听说你没吃晚饭,我命人做了些点心带过来给你。在外面叫你一直没人应,便着人撬了门进来。”
他刚才的一身杀气已经悄没声息地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是另一个人一般:“我还以为你被人绑走了。”
这应该算是古代人表达“我很可亲”
和“礼贤下士”
的举动吧,拜楚封所赐我的思想都越来越不纯洁了。我一动不动地等他给我系好衣带,就避开他的视线假装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地顾左右而言他,到桌子旁去掀那个食盒:“你给我带吃的啦?哈哈哈我刚才躲在床底呢,吓你一跳吧。”
“我第一个找的就是床底。”
“……”
得,我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了,拿出食盒里的汤罐和糕点,天塌下来了也得先吃饱肚子再说。
他走到我对面坐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凉了,叫厨房热一下吧。”
我咬得满嘴都是糕点,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紧,烫的不好下嘴,这样刚刚好。”
不论我怎么转移焦点,杨珏始终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耐心地等我狼吞虎咽吃光他带来的东西,就再度发话了:“告诉我,你刚才究竟是去哪儿了?”
我吃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楞要瞎编又怕露出什么破绽,只好做出了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
“……好吧,你既然非要如此讳莫如深,我不问就是了。”
杨珏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不论用多少诚心待你,也换不来你的半点信任。”
他的表情让我产生了一点动摇,不过想想那天在将军府的密室窃听到的一切,我还是闭嘴为上,多说多错,我就不开口你能怎么滴吧。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对我的利用,尽管立场上来说杨珏应该是友非敌,但是在我心目中他一直就是头号需要小心提防的对象,我敢毫无顾忌地把我的秘密都告诉楚封,却始终没有办法信任他。
少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总比将来让人玩死了强。
这一次跟皇帝对骂的事情,显然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我本着“反正天塌下来宁王会扛”
的心思,有恃无恐外加没心没肺地宅在家里混了几天日子以后,却等到了一封圣旨,封我为“护国仙师”
,挂职于司天监。
这也就意味着,我从此就光荣地从一个江湖骗子,变成一个有编制的官方神棍了。
我很不能理解杨曦这种骂完我又给我封官的神逻辑,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才得出一个也许说不定大概保不齐靠谱的结论。
首先,不论他自己信不信,或者对我有多不待见,我毕竟是一个当众从天而降的奇迹,杨珏又已经为我造下了那么大的声势,为了让臣民百姓归心,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我这“祥瑞”
竖立起来善加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