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辽说着话走到了廉长林身边。
看到他只在腰间别了一个弹弓和布袋,没再带其余防身的器具,廉长林伸手抓了抓他手臂。
蒋辽停下,挑眉看他想干什么。
廉长林见状松开手,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往屋里走。
“把油灯带上。”
蒋辽把油灯旁递给他,跟在他后面。
走进堂屋看廉长林径直走向他以前的房间,也就是自己现在住的房间,蒋辽有些困惑地站在外面等他。
廉长林单手端着油灯,抬手碰上房门时停顿了片刻,随后稍用力推开了门。
这间房没有多大,打开门几步过去就是床头贴着侧墙而下的床尾部。
哪怕他刻意不往床上看,余光还是能留意到上面很干净平整,没有多少被使用过的痕迹,提醒着他现在床的主人不会在这里久住。
他收回余光,走去叠着放了木箱的角落。
油灯放到身旁的桌面,他搬开上面两个小些的木箱,拿钥匙打开最下面箱子的锁头。
久未开启的箱子带出闷重尘封的气味,里头装的东西不多,廉长林看着放在最上面的木弓愣了一下神,才伸手拿出木弓合起盖子。
虽然见识过蒋辽的身手,他平时也独自进山打猎,但围猎野猪到底和打山鸡野兔不同,稍不注意就能被野猪伤到。早些年附近的村子结队进山围猎野猪,去的人多野猪没猎到还有人受了重伤。
蒋辽进山都是用的弹弓,已经用的很称手没想要换下,廉长林拿给他时还是接过了。
柘木既沉又硬很耐磨耐用,抗压抗弯性也好,拿在手里很有实感,他倒是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弓。
弓身雕刻了细致的流纹,能看得出长时间没用过,打上的薄蜡褪的暗沉。
他接过木弓后廉长林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个竹制的箭筒,里面装了十根竹箭,尾部贴了黑白色的羽毛用粗线层层缠住固定。
用竹子做的箭耐腐性强,蒋辽以前闲着没事曾用小竹管制过弓箭。
烧祛竹青后要放置到干燥,即使拿来暴晒也要花上十来天才方便下步制作。
这竹箭显然是新制的,似乎还是赶着完成所以暴晒的时间不够,竹管熟色不是很贴合。
蒋辽拿起竹箭看了看,箭身削磨的略显仓促,他心下推算着时间,廉长林赶竹编那天只看到了篾片,没有留出做弓箭的竹管。
看来是得知自己要进山打猎后廉长林就开始制作了。
蒋辽把竹箭放回去,背上箭筒拿着木弓准备出门,注意到廉长林一直看着他手里的木弓,他抬眼看去,廉长林收回了目光,端着油灯走在前面给他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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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的地方在后山入口处,蒋辽出了院子走到路上,旁边传来几声犬吠。
他转头看去,不远处李二泉正走过来,他身后是一起进山围猎的人,和他并排着走来的两人是张齐和他大哥张会。
走在最前面的两条猎犬冲到蒋辽脚边,围着他嗅了一圈,蹲在旁边回头看自己的主人。
大家手里都带着家伙,扛镰刀的拿木棍的,剩下好些个都带着弓箭,一伙人打了照面往后山去。
“蒋辽,你这竹箭,”
李二泉突然凑近看去,过了一会儿他退开很肯定地说道,“林子给你做的吧。”
李二泉的语气听起来有的意外,蒋辽道:“这能看得出来,还不能是我自己做的?”
怎么说他都打了好几天猎,会做些防身的器具不是很应该。
“说实话,这昏漆漆的我还真看不出来,”
李二泉笑笑,说道,“我主要是看到你手里的木弓了,林子把木弓都给你了总不能不给做上弓箭吧。”
李二泉说的难得还有些欣喜。
出门前廉长林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就落到木弓上,蒋辽问道:“这木弓,很特别?”
瞧着蒋辽是真不知道,李二泉觉得不应该,随后才恍然说道:“是了,林子很早以前就把木弓收起来了,你来了之后是没机会见到。”
蒋辽转头看他,现在是有些好奇了。
两人走在最后,李二泉扛着把长柄柴刀,似乎要说的事情太多,走出去了好几步才想好该从哪开始。
“林子从小就喜欢玩这些,才几岁吧,别人家的小子都只知道捣蛋疯玩,他不知道从哪学会的,自己就做出来把像模像样的竹弓,天天出门都带着,那时廉二叔还在,见他喜欢就给他做了这把木弓。”
“廉二叔那时候是正巧得了块好木,想着做小的他用不了几年,便按着成人称手用做的,让他先玩着他的竹弓练手,”
李二泉说到这笑了起来,“这小子当时倔的很,跟着进山一趟就非要扛着这把木弓,他当时那点小身板哪里会用还非要带去。”
他笑着笑着又叹了叹气:“之后廉二叔出了事,他又生了场病,木弓便收了起来没见他再用过……”
廉长林家里突遭变故,七岁那年又生了大病不能再说话,打那时起身体便越来越差,不能再进山更是没有机会使用弓箭。
蒋辽拨了拨木弓平直的弓弦,到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没生疏几天时间就打磨出竹箭,看来是真的喜欢。
“蒋辽,我知道你是因着廉姨以前照顾过你,但你能过来,林子真的该感谢你。”
李二泉继续道。
廉长林他们当时的情况,蒋辽过来是真的帮了大忙。这几年廉长林的身体也比以前好了些,蒋辽虽然丢了码头的活,但能打到猎还债,现在看着他们往好的方向去,李二泉是真为他们高兴。
廉长林确实该感谢原主,原主不仅答应廉母住过来,最后还心甘情愿帮忙还债,蒋辽知道,他是真的把廉长林当亲弟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