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夫人不过一妇人,她……”
方老妇人抬手重重拍子桌案上,“住口!我看你是在衙门做差役,出去横行无忌惯了,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祖母。”
方威不平地道,“知县夫人若是能行,又怎会用孙儿?她此间同云家姨母斗法,若不是有孙儿,说不定如今被关在大牢里的人便是她了。表妹可是从大夫那里听说,她娘肚子里的是男胎。”
方夫人眼角微垂,声有厉色,“跪下。”
方威呼吸一窒,缓缓起身,走到方老夫人面前跪下,“祖母,孙儿知错。”
“我看你不知。”
方老夫人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自古民不与官斗,方家再如何有钱,也斗不过衙门。衙门随便找个借口,借兵把方家围了,到时你要如何?进京告御状吗?你能不能活着进京都不知呢!”
“还有你姨母云林氏,你知她肚子里是男胎,知县大人心里不知?本该保密的事情,为何你和你娘会知道?”
“她们母女分明好是存了利用方家的心!”
方老夫人越说越气,拿起一旁地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两下,“云林氏知道你娘目光短浅又贪婪成性,知道有利可图,定然愿意让你把云卿卿娶进门。有了方家做后台,云林氏也就多了一臂膀。”
“方家在太平镇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纵然底蕴不如一些老牌家族,却也不逊什么。”
“官商勾结,才有利可图。”
“知县大人用谁不是用?用方家,不两边得益的同时,云林氏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方威疑惑,可这对方家来说,不也是真金白银的好处吗?
他们就是在江南得罪了巡抚大人,才不得不龟缩于太平镇,若是有了知县大人坐靠山,积累银子进进城找关系,方家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方老夫人叹息一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跪在腿边的方威的头,“太平镇的知县刻薄寡恩,贪得无厌,同他合作,无异于羊入虎口。”
方威听了,皱了皱眉,“可……”
方老夫人道:“我们家同江南巡抚之间的矛盾,无人知道,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巡抚一家也不会四处宣扬。这些年,我们的瓷器明面上运到江南,实际上是运到北方,绕路出关。”
“知县以为我们同巡抚还有面子情,万不得已,不会对方家动手。”
方老夫人眼皮一抬,“不然你以为知县夫人为何要用你?她这是在告诉知县,若是他不见此事做得让她满意,她便要借巡抚的手,往京城递消息了。”
“知县夫人在敲山震虎?可是……”
到了嘴边的话,方威又咽了回去。
是啊!知县和知县夫人对他青眼有加,不仅仅是为了方家的银子,方家有钱,天平镇上的张家、李家、王家也有。
可他们却都没有江南的关系。
鱼米之乡,非简在帝心之人不可掌。
同时巡抚,西北巡抚的地位自是不能同江南巡抚相比。
不到万不得已,知县不会动方家。
除非知县知道方家的秘密。
只是,知县总不会手书一封问巡抚大人方家的来历吧?
“还有那个玉君琰,你不可得罪。”
方老夫人沉声道,“即便被流放,也是皇家血脉,到底是姓玉的。皇家可以驱逐他,流放他,但是你若是敢对他动手,意义又有不同。”
“知县都对他们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身边有暗探?”
方威不以为意,“人走茶凉,皇室血脉多了去了,他玉君琰算得了什么?一个被谋反之人养大的孩子,甚至血脉存疑!依孙儿看,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回京。”
“你若如此想,除衙门有传唤,否则就不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