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操纵影子的,是九方家还是钟离家的人?
谁会成为她重生后剑下的第一缕亡魂?
她窝在扶手椅内一边想,一边把玩手中玉简。
瞥了一眼,才现过了这么久,对面都没再回复她半句。
琉玉盯着那毫无反应的玉简,心头莫名不爽。
她可是帮他出了气。
他居然没半点反应?
“我话还没说完呢——”
阴山岐交代完后,又转过来对琉玉道,“你这小孩几个意思?把我当叛徒?当细作?三叔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琉玉抬眸,清透的杏子眸里写满了“那不然呢”
。
阴山岐气不打一处来,刚要继续说,就见琉玉的视线越过他肩头,眼瞳凝住,唤了一声。
“娘?”
“你少唬我!”
阴山岐不是第一次被她唬,轻易不会上当,“别说你娘在玉京,就是她现在在太平城——”
“在太平城,又如何
?”
淡漠如雪的嗓音平缓而冷静,如水滴回响于幽室,顷刻间扼住了阴山岐的喉咙。
就连膝盖也条件反射似的一软。
“二嫂,我这回真不是故意出卖咱家的,都是九方家和钟离家的错,是他们对咱家居心叵测啊!”
噗通一声。
阴山岐回身跪地的动作格外流畅熟练,一看就有多年的好底子。
通讯阵内的身影与琉玉一样,坐在一张扶手椅内。
女子身量挺拔,姿态外松内紧,就这么无言地审视着跪坐在她面前的阴山岐,论年纪,阴山岐其实还比她要大三岁,但两人一坐一跪,气势之间隔着天堑。
良久,那道平缓有力的嗓音才再度响起。
“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大致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也有数。”
阴山岐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三弟说得对,咱们家如今声势太高,惹人忌惮,有人给阴山家挖坑再正常不过,不是三弟,也会是其他人,不怪你。”
听了这话,阴山岐顿觉浑身一轻。
刚要一撩红袍挺直背起身,就听后面来了一句:
“那卖仙道院入学位的事儿,也是别人挖的坑咯?”
这句话仿佛隔空一脚,又将阴山岐一脚踹回了原位。
他心里一口气骂了几十遍死小孩,还是没忍下这口气,回头怒瞪琉玉:
“我招你惹你了!”
琉玉懒得理他。
她的双眸落在通讯阵内的身影上。
最后一次见到南宫镜,恍惚间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琉玉不是那种特别恋家的人,远嫁九幽百年,除了逢年过节会开通讯阵与家中闲聊几句,她更多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南宫镜也绝非那种会成日挂心女儿吃饱穿暖的母亲。
即便偶尔彼此思念,也都觉得时日还长,外出闯荡的稚鸟总有归巢的那日。
谁也没料到。
照夜二百七十年的除夕,就是彼此的最后一面。
南宫镜打量了琉玉几眼,缓声开口道:
“之前让柳娘查据点账本的时候,就猜到今日情形了?”
琉玉眨眨眼,敛去眸中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