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与承重柱只剩微乎其微的距离,林郁斐千钧一发地刹停了,失魂落魄地僵在驾驶座。
林郁斐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浑身冰凉地呆坐着,心脏剧烈的搏动让她相信自己还幸存。她明白应该解开安全带,离开这个随时会失控的铁盒子,林郁斐抖着指尖没有力气。
眼前忽然落下一道影子,车门被强行拉开,新鲜的气流一拥而上,林郁斐听见安全带解扣的啪嗒声,她被孟时景抱起来,落进强有力的踏实怀抱。
她的心脏仿佛被震了一下,坚硬肌肉隔着布料硌着她,林郁斐被铺天盖地的安全感淹没。
“没事吧?”
孟时景撑住她的肩膀,帮助她站稳,漆黑的眼睛从上往下检查她。
“我没事。”
林郁斐长舒口气,眩晕感逐渐消失。
“我帮你看看车。”
孟时景俯下身去检查,他脱了西装外套,黑色衬衫重新露出来,自然而然地挽起袖口,发力时小臂的纹身跟着鼓动。
“是我,派几个人过来拖车。”
他直起身子,单手撑在引擎盖拨电话,汽车在他身旁小得像个玩具。
“是怎么了?”
林郁斐后知后觉关心她的小汽车。
“车胎里扎了一小块铁,不是大事儿,需要换胎。”
那是一块崭新的铁片,碎成不规则的形状。孟时景找到它的第一秒,就知道它从哪里来。一个小时前,他命令手下撞杨玟的车,铁片是孟时景撞出来的。
骇人听闻的撞车事件,孟时景懒得讲,看见林郁斐漫溢的感激之情,孟时景更不想戳破他才是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手机号留给我,剩下的你不用操心了。”
林郁斐连忙问,“多少钱?”
“这点钱就算了。”
孟时景无所谓地笑。
“不行……”
林郁斐想坚持。
新的电话打进来,孟时景背过身接听,她没有说话的机会。
她看着孟时景说话的背影,他微微低头,语调平缓声线低沉,这很不像先前的他。
林郁斐拿出手机悄悄搜索他的名字,词条介绍了他顺遂的一生,名校背景、自主创业,他感谢父亲把他培养得很好。林郁斐对着屏幕感到疑惑,她看不清孟时景真实的一面,这个男人像一颗棱角分明的石头,有许多不同的截面,因阳光照射不同,随机向人展示某一面。
地面爬着两道狰狞的刹车印,一朵白色花苞躺着,夹在黑印中间,皱巴巴的花瓣像瑟缩的脸。
孟时景挂了电话,回头喊她,“把贵重物品拿出来,我送你出去打车。”
斜挎包、电脑包……白色花束,林郁斐一一清点,想起地面那朵孤零零的花,它原本在孟时景的领口。
地面涌动着深夜的雾气,往来的车灯像海底游鱼,林郁斐吸一口冷冽的秋意,在上出租车前将花束送给孟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