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双目微眯,看不出喜怒地盯着轻影,道:“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长泽寺每日烧香祈愿的信女如此之多,就这样一幅画,还那般久远,贫僧如何能记得起来,我看呀,你们不如去菩提树下许个愿,或许还能保佑你们早日达成所愿。”
轻影白里透红的面庞一片凝重,眼神灼热地望着和尚。
而瞧得她这般倔强眼神,和尚的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道:“小女娃,你眉清目秀,应是本性纯良之人,但你的眉骨略显,可见你身有傲骨不肯服输,往后的路还长,你不是轻易妥协之人,你所求之事终将有个结果,但是苦果还是甜果,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和尚说完这番话,挥挥衣袖走向了长长的台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葫芦,喝一口佳酿,继续东倒西歪地朝远方晃去,嘴里还不停念叨:“菩提树下种菩提,劫波渡尽皆尘埃。”
和尚到底没有提及锦禾,轻影和李南絮只好再向其他人打听,前前后后问了十几个僧人,又问了一些香客,均言不曾见过画上之人,不知不觉间,天空阴沉下来,有零星碎雪夹着雨丝飘落,两人正巧停在后山的菩提树旁。
菩提树高可参天,仿似连通仙界与人间的慈祥使者,树枝上挂满了丝绦般的红绸,聆听着世间百态。
树下有一手执红绸的妇人,踮脚扯着菩提树的枝叶,又像是怕太用力弄伤了树而缩手缩脚,满面局促。
“大姐,我帮你吧。”
轻影好心上前道:“是要往高处系嘛?”
妇人摇头摆手道:“不不不,这许愿的红绸得自己写自己系才有诚意,据说呀,得系得越高才越灵验,姑娘一看就不常来长泽寺吧?”
轻影道:“确实不常来。”
妇人又踮脚抓到一根略高的枝,小心翼翼地将红绸绑紧,上面“保佑我儿身体康健——阮三娘”
几个字很是扎眼,菩提树上类似的愿望很多,字迹优美的也很多,但能将汉字横竖撇捺写分家这是独一份。
妇人应是不识字,但为了给儿子祈福,才临时学了这几个字。看到红绸随风轻舞,妇人如释重负,朝轻影微微笑了笑。
妇人道:“郎君和姑娘衣衫华贵,气质不凡,想必是贵人,应少有疾苦缠身,多是来求姻缘的吧?”
轻影和李南絮相视一眼,凉风拂面,叶声簌簌,谁都没有解释。
妇人见他们眼神颇有默契,接着道:“这棵神树很是灵验,据说有情人同将心愿挂在枝头,定能终成眷属,我这里还有些红绸,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送给你们。”
轻影正想说“不用了”
,一旁的李南絮却道:“好。”
轻影举目看向他,李南絮从妇人手中接过红绸,并递给轻影一条,道:“既然来了,无论是否找到线索,好歹许个愿,也算不虚此行。”
轻影薄唇微动,脑中还想着妇人方才说的话,这红绸不应是有情人一同挂才灵验嘛?他们这算是什么关系?
友人?互相利用的过客?
终归不是有情人吧!
她想到这里,眸中的光亮略微暗淡了几分,正掂量着,李南絮举着红绸的手晃了晃。
李南絮笑了笑,轻声问道:“轻影姑娘当真没有任何愿景?譬如父母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轻影不是扭捏的性子,她摈弃杂念,接过,当真在上面写下了“万事顺遂”
几个字。
妇人在一旁提醒道:“姑娘,你还得写上你的名字,不然神佛收到的祈愿太多,她如何分清施恩予谁呢。”
轻影提笔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