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的宽宏大量在先,陈家自然要全力以赴,四川之战,只许胜,而不许败。
只不过,随着皇上任命四川总兵为帅,力战夷族的圣旨一同下来的还有另外几份圣旨。那便是奖赏此次科举之事中有功之臣。
忠平王封号不变,却从郡王变成了亲王。吏部尚书年老上请归田。皇上准奏,并顺理成章升任了张学敏担负此职。因“北顾南李”
的关系,在安抚学子举人之事上,便不能舍弃李家。并且,不论是张家,还是林如海,因着林浣的关系,与忠平王多少有了瓜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与猜忌,忠平王也必须要让李家搀和进来。
而李家也因着此事,李和这届科考入仕的李u都升了一级。
剩下便是林如海……这便是让众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出圣旨。升迁至扬州,任正二品的巡盐御史。
听闻此消息的时候,林浣正在修剪盆栽,手一顿,剪刀歪了一下,突出的枝叶没剪掉,却将一朵绽放地妖娆的鲜花剪落了下来。
只梁嬷嬷的嘴却仍是不停。
“这是天大的喜事。老奴这里贺喜王妃了。江南富庶。扬州更是寸金寸银的地。更何况,林大人得的又是巡盐御史的职位。虽说上任巡盐御史死在任上。可那是他自个儿没本事,林大人怎么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且,端看自扬州之事后,巡盐御史一职一直悬空,如今却任命了林大人,可见林大人简在帝心。这盐政多重要的位置。到时,只怕林大人数银子都数不过来。”
林浣眉头一皱,斥道:“梁嬷嬷慎言!”
梁嬷嬷心中不悦,却依旧低眉顺眼闭了嘴。
林浣乌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梁嬷嬷一阵,放下剪子,将掉落下来的花朵捏在手里,笑道:“嬷嬷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这朝堂上的忌讳应该最是清楚明白。怎地说话还这般没个分寸?”
梁嬷嬷不愤的眼珠儿挑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了头,没有开口。
林浣又道:“嬷嬷也别怪我说话直。嬷嬷这话,对我说说倒也罢了,我自然知晓,嬷嬷不过是替我高兴,一时开心糊涂了。可若让别人听着,可怎么想?旁人若怪罪我不知轻重,也倒罢了,我到底年轻,外头的事,也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的,我哪里懂?可嬷嬷不仅仅是我府上的人,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嬷嬷是想让外人怎么想太后?”
梁嬷嬷只觉背脊一阵发寒,待得回过神来,身上里衣早已湿透了。风一吹,忍不住直打哆嗦。
“嬷嬷只需记着,哥哥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受圣上抬举,得此职位,自然会兢兢业业为皇上,为朝廷,为我大周百姓服务,便是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其他……不该想的不会想,不该得的也不会拿。”
林浣虽是笑着,可这番话却异常的冰冷,直让人心里发颤。梁嬷嬷不自觉紧了紧衣领,在林浣直逼的眼神下道了声“是”
。
林浣这才转过身去,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嬷嬷累了,下去歇着吧!”
梁嬷嬷如获大赦。
瞧着梁嬷嬷的身影走得远了。青琼才上前提醒林浣,“王妃,这个梁嬷嬷……”
林浣抬手止了青琼的话,“你放心。我心里清楚。”
青琼点了点头,道:“我去找服侍两位嬷嬷的春花和秋月两位姐姐说说话。”
不必她说,便已知她的下一步动作。林浣笑了笑,“去吧!”
林浣拿了剪子继续修剪花枝。只神情却没了之前的惬意,带了几分惆怅。
该来的终是来了。虽说早已料到。可林浣心里却总是惴惴不安。扬州之地虽然富庶,巡盐御史的职位虽然紧要,可相比起扬州一带的波云诡谲,官商之间的微妙关系,林浣宁可林如海没有圣上这般的“赏识”
。
自扬州之事后,皇上将盐政交给茶道司业管理,巡盐御史一职,空缺了下来。皇上需要自己信任而又有能力的人出任,不想此位上的人有私心,也不想让人才白白牺牲,就好比上任。上任有皇上信任,也并非毫无能力,可在扬州那般的虎狼窝里,仍旧落得个“为国捐躯”
的下场,皇上交代下来的事却是半分也没来得及办。
盐政一职空缺,皇上一直在等。等这么一个人。林如海是皇上一手栽培的,只那时,林如海尚年轻,且在翰林院官职低微,总不能升迁数级调去扬州。而如今,却正也是时候了。当然,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徒明谚一方的筹谋。、
趁着大伙儿被科举之事转去了所有注意力,利用这空档,将林如海推上了此位。
扬州富庶,盐政更是来钱最快最多的。向来是各方必争之地。夺嫡需要文人学子舆论造势,需要兵权在手,而得到这两样最根本的基础便是银钱。而在这一项上,甄家雄霸江南一方,自然占据优势。可谁不想再者趟浑水里占一杯羹?若能将甄家拉下马,便更是一举两得。
只是,甄家在江南势力根深蒂固,哪里那么容易得手?不然也不会有上任巡盐御史不明身死之事。在某些外人看来肥里流油的差事,可谓步步惊心。而梁嬷嬷似乎是生怕她不知晓此中关节,定要在她跟前说个明白。
这件事虽是皇上一早有意,却也是徒明谚一手促成的。将自己相依为命的同胞哥哥扔去了虎狼之地,为的就是给自己打压甄家,积累资本。若林浣是什么也不懂的内宅妇人,哪里有不心灰的?梁嬷嬷要的便是她与徒明谚二人离心。
林浣正寻思着,忽闻外头丫鬟道:“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