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奚回答:“羊舌赤(羊舌职的儿子,字伯华)可以。”
晋悼公于是封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为中军尉佐。
君子评论这件事,以为祁奚在这件事上能够举荐有德之人。举荐仇人,不是谄媚;举荐儿子,不是勾结;举荐下属,不是结党营私。《商书》上说:“不偏心也不结党,君王之道坦荡荡。”
说的就是祁奚这样的人。解狐获得举荐,祁午获得职位,羊舌赤得到官职,设置一个官位而成就三个人,确实是能够举荐有德之人。正因为他有德行,才能举荐和他同类的人。《诗》上说:“唯善人有此善德,所以他的子孙能够继承。”
祁奚就是这样的。
六月,公会单顷公及诸侯。己未,同盟于鸡泽。
晋侯使荀会逆吴子于淮上,吴子不至。
六月,晋国大会诸侯,王室派单顷公为代表参加,鲁襄公当然也参加了。二十三日,在鸡泽举行会盟。
对晋悼公来说,这次会盟并未取得理想的效果。首先是前面说到的,齐灵公没有参加,齐国的态度始终暧昧。其次是晋悼公还邀请了吴王寿梦,并派荀会到淮水岸边迎接,寿梦却不肯赏脸。晋国扶持吴国来牵制楚国的战略,无疑是成功的。但是从一开始,吴国便没有想过要与晋国合作。换句话说,晋国在楚国身后培养了一只老虎,却从来没有成功地控制住这只老虎。
楚子辛为令尹,侵欲于小国,陈成公使袁侨如会求成。晋侯使和组父告于诸侯。秋,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陈请服也。
公子婴齐死后,公子壬继任楚国令尹。这位仁兄和公子申一样,也是个贪婪的人,总是欺负小国以满足私欲。就连多年来一直臣服于楚国的陈国都不能忍受了,陈成公派大夫袁侨到鸡泽来拜见晋悼公,请求媾和。晋悼公派大夫和组父向诸侯通报这件事。于是这一年秋天,鲁国的叔孙豹和诸侯的卿大夫一道,与陈国的袁侨举行会盟,这是因为陈国请求臣服。
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也,扬干为戮,何辱如之?必杀魏绛,无失也!”
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
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剑。士鲂、张老止之。公读其书,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马。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扬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至于用钺。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寇。”
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敢以为请。”
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新军。张老为中军司马,士富为候奄。
鸡泽之会的时候,晋悼公的弟弟扬干在曲梁干扰部队行军。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中军司马魏绛严格执法,将扬干的车夫抓起来杀掉,并在军中示众。晋悼公大怒,对羊舌赤说:“寡人会合诸侯,以此为荣。扬干被示众,还有比这更大的侮辱吗?必须杀掉魏绛,不得有误!”
打狗看主人,将扬干的车夫处死示众,等于扬干被示众。侮辱扬干,就等于侮辱寡人——晋悼公的逻辑大概是这样的吧。对此,羊舌赤回答:“魏绛并无二心,侍奉国君,不回避困难,有罪不逃避刑罚,他正要来向您解释,何劳您屈尊下令?”
正说着,魏绛就来了,将一封书信交给晋悼公的仆人,准备拔剑自尽。士鲂、张老制止了他。
晋悼公读魏绛的书信,是这样写的:“当初国君没有合适的人选,令下臣担任司马。下臣听说,军中众人以服从军纪为武,军中事务虽死不犯禁为敬。国君会合诸侯,下臣岂敢不敬?国君的部队有违犯军纪者,执法人员不敢执行军法,没有比这更大的罪了。下臣害怕渎职而当死罪,所以得罪扬干。左也是罪,右也是罪,无所逃避。不能教育好众人,以至于用斧头来行刑,下臣之罪可谓很重了,岂敢不主动受刑来惹怒国君?请让司寇来处死下臣吧!”
晋悼公读完,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跑出去,说:“寡人说这样的话,是出于对兄弟的友爱;您对扬干的处罚,是出于维护军纪。寡人有这样一个弟弟,不能好好教育他,让他违反军纪,这是寡人的罪过。您不要再加重寡人的罪过了,拜托,拜托。”
晋悼公认为魏绛能够以刑罚来治理百姓。回国之后,又以接待贵宾的礼仪宴请魏绛,提拔他担任新军副帅,跻身于卿的行列。又任命张老为中军司马,士富为候奄。
国君也是人,也会有闹情绪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又能知人善任,还是好国君。
楚司马公子何忌侵陈,陈叛故也。
楚国司马公子何忌入侵陈国,这是因为陈国背叛了楚国。
许灵公事楚,不会于鸡泽。冬,晋知武子帅师伐许。
许灵公死心塌地侍奉楚国,不参加鸡泽之会。冬天,晋国的荀带兵讨伐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