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君臣相戏
夏姬遂卸了礼服,露出一身淡装,如月下梨花、雪中梅蕊,别是一种雅致。
仪行父还想再说什么,夏姬顺手掂了一个花瓶,劈头朝仪行父砸去。
陈灵公把株林当成了自己的家,动不动就往株林跑,常常玩得筋疲力尽才回宫。
孔宁和仪行父被赶下堂去。
将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仪行父又折了回来。
孔宁见仪行父折回去了,忙掉头尾随。
夏姬正在堂上哭鼻子呢,她一边哭一边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想占你便宜的时候,说得连水都能点着灯;当你需要他的时候,那头缩得比老鳖还快……”
“公主,他们回来了。”
荷花低声说道。
夏姬猛地将头一抬,果见仪行父和孔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扭头将泪一擦,冷声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叫你二人快滚,自今之后不要让我再看见,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仪行父满脸赔笑道:“请夫人消消气,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在下愿意重新开始,在下这会儿就割一斤肉下来,但不知夫人肯不肯原谅在下?”
夏姬语如冷铁道:“割吧,我原谅你。”
仪行父取刀在手,将心一横,牙一咬,照着自己的左腿内侧割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顺手扔到木盘之中,一脸慷慨地说道:“去,称一称看够不够一斤,不够在下再割。”
夏姬的心头猛地一颤,强自镇静下来,扭头对孔宁说道:“你呢,割不割?”
“我……”
“滚!”
孔宁自知再留无益,抱头鼠窜。
夏姬朝他逃去的方向呸地啐了一口,掉转头来,双手搀住仪行父的右臂:“您咋这么实心眼儿,我叫您割自己的肉,只是想吓一吓姓孔的,叫他知难而退。你却当真,一下子割了这么多。疼吧?”
掉头对荷花说道:“去,快把你家老爷珍藏的那包金疮药拿来。”
等金疮药拿来之后,夏姬亲手为仪行父敷药、包扎伤口。又亲自下厨为他炒了几个拿手小菜,烫了一壶酒。
她衣不解带,整整伺候了仪行父一个半月,那伤方算痊愈。
这一痊愈,便把婚事提上了议事日程。双方商定,七月初七,牛郎与织女相会这一天成亲。
消息传到孔宁耳里,他又是悔恨,又是嫉妒。奶奶的,这夏姬本是我孔宁的碗中餐,他姓仪的把我灌醉,套我的话,硬生生把夏姬从我的碗里夺了去,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我得设法儿把他俩的事搅黄!
为了把仪行父和夏姬的婚事搅黄,他闭门不出,想了三天,那法子居然让他想了出来:“我孔宁好色,主公比我还好色。他曾几次向我打听夏姬的情况,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我何不引他出马?只要他和夏姬勾上了手,仪行父还敢再娶夏姬吗?当然不敢!如此一来,我不只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主公也会念我的好,对我另眼相看。对,就这么办!”
他当即命从人备车,径奔陈宫。见了陈灵公,说了一阵闲话,转入正题:“主公,我见到夏姬了,真是天姿国色。”
陈灵公笑问道:“比之寡人后宫的女子如何?”
“不可同日而语!”
“比之你家娘娘呢?”
“就像星星和月亮。”
“谁是星星?”
“娘娘。”
“比之息妫呢?”
“夏姬更胜一筹。”
“比之妲己呢?”
“妲己略逊一筹。”
陈灵公啊了一声:“那夏姬果真有这么美吗?”
“嗯!”
陈灵公将头轻轻摇了一摇,说道:“寡人不信,那夏姬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又生过孩子,就是三月桃花,也该败了。”
孔宁道:“夏姬熟房中之术,容颜鲜嫩,犹如十七八岁的美女一般。”
陈灵公听他这么一说,欲火腾地蹿起老高,恨不得立马就去株林,会一会夏姬:“孔爱卿,夏姬既然这么美妙,如何才能使寡人和她一见?”
孔宁道:“夏姬所居之株林,幽雅茂密,风景如画,但今日已晚。不如到了明早,主公只说要到株林游玩,夏姬必然出来相迎。以后的事,您尽管交臣打理,臣一定办得叫主公满意。”
陈灵公道了一声“可”
。
到了次日,孔宁奉了陈灵公之旨,先行一步,来到株林。
他是为传旨而来,夏姬不能不见,且还要红毯铺地,将他迎到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