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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鸣惊人（第2页）

举动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试想，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家伙，还知道狩猎，还知道有人将猎得的猎物散与部属之后，脱口赞道“此仁人也”

。

还有，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人，岂敢杀人？且一杀便是俩，还是大夫一级的人物。

还有，斗克和王子燮挟持楚庄王出逃，楚庄王又没带一兵一卒，居然不动声色地把他两个给干掉了。这是一个具有天才驾驭能力的人才干得出来的大手笔。

可见，楚庄王并不是一个混蛋，他是在等机会。此时，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不可能坐视不理，永远混蛋下去！

他觉着该出头了。

出头之前，申无畏先找到潘崇。潘崇将他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并嘱他要小心行事。

从潘太师家中出来，他又去见了苏从。

苏从也是一个大夫，与他是孩提之交，无话不谈。苏从鼓励他说，你尽管大胆地前去进谏，若是大王不听，吾就步你后尘，酆都城中，你我还做朋友。

申无畏笑道：“你不必如此悲观。你放心，大王不会杀我的，请你温酒以待。”

说毕，申无畏径自来到后宫门口，对那四个守门的武士说道：“吾乃大楚之大夫，姓申，字无畏，要见大王。”

武士绷着脸问道：“是不是要进谏？”

“不是。”

“那汝面见大王干什么？”

“吾在大山上看到一只大鸟，挺好看的，特来奏于大王。”

“鸟？……”

“是的，鸟，一只挺大挺好看的鸟。”

四武士小声嘀咕了一阵，对申无畏说道：“请大夫稍候片刻，吾等这就转奏大王。但咱说好，见了大王，你只能说鸟，千万别提国事，要不，一旦大王发怒，吃不了叫你兜着走。”

申无畏颔首说道：“多谢提醒。”

于是，武士转报内侍，内侍又报管事，一级一级地报下去，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从里边传出话来，请申大夫入宫见驾。

申无畏道了一声“谢大王”

，撩衣而进。曲曲弯弯，也不知道过了几道小门，方才来到后花园，老远就听到乐器的响声和女人的笑声。他不敢贸然进去，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小声喊道：“大夫申无畏，奉旨谒见大王。”

连喊了三遍，没人应腔，不得不将声音抬高了八度。这一抬，一位仙人般的女内侍，袅袅婷婷地从后花园里走了出来，声如莺啼道：“请跟我走。”

他慌忙站起身来，跟定那女侍，又转过两道门，穿过四五道帷幔，来到楚庄王面前，倒身便拜，口称：“大夫申无畏，谒见大王。”

此时，楚庄王右抱郑姬，左抱蔡女，踞坐于钟鼓之间，闻言，将头略微抬了一抬，问道：“卿在什么地方看见一只大鸟？”

“在荆山。”

“它是一只什么样的鸟？”

“它身高六尺，身披五彩，止于楚之荆山三年矣。不见其飞，不闻其鸣，不知此何鸟也。”

楚庄王何等聪明，知道他在以鸟喻人，拿他开涮，故意说道：“是一只呆鸟。”

申无畏将头使劲摇了一摇：“不像，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呆鸟？”

楚庄王哈哈大笑道：“寡人跟卿开个玩笑。卿所说的这个鸟，乃是一只神鸟。三年不飞，飞必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卿先回去，静候佳音。”

申无畏叩头至地：“大王圣明，大楚之福也。”

叩毕，兴冲冲地走出了后花园。众文武见申无畏安全归来，无不大惊，叩其如何进谏，他只笑而不答。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并没见楚庄王有什么惊人之举，若非从后花园飘出来的阵阵丝弦之声，楚庄王是生是死，人们也不知道。

苏从有些急了，对申无畏说道：“该我上了。”

苏从来到后花园之后，未及开口，楚庄王来了一招先发制人：“大夫之来，欲饮酒乎？闻乐乎？亦有所言乎？”

苏从避而不答，伏地大哭，如丧考妣。庄王怪而问曰：“大夫何哀至此？”

苏从对曰：“臣一哭身死，二哭国亡也！”

楚庄王冷声问道：“汝为何要死，楚国又为甚要亡？”

苏从对曰：“臣欲进谏大王，大王必不听臣，且有杀头之祸。臣进来之时，百官的眼睛都在盯着，只见臣之入，不见臣之出，谁敢再谏？无人进谏，大王恣意而行，楚政必败。楚政若败，大王必亡。故臣一哭身死，二哭国亡也！”

楚庄王勃然色变曰：“汝这是在变着法儿向寡人进谏呢！”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