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洛原本端坐的身子,听云涵说起“通过裂缝入了天河内侧”
时,他的身子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微微往前倾了倾,连着那放在于两侧上的月牙扶手都被他弯曲的手指一点点扣掉了拇指大小的珠宝。
“陵光……”
千言思绪在此刻全然被封住,他该是说陵光太过于莽撞还是太过于荒唐。
只身入天河,稍有不慎,则会被天河内的邪灵啃食殆尽,若被众数邪灵借此机会冲破封印逃出天,尽数散落人间,这样大的罪该是怪谁?
岑洛叹气道:“你只身入天河内,除了你这些说辞,可有什么别的证据能证明你所言是真的?”
他进天河就是死里逃生,又怎么可能拉着其余神仙一同都进里面瞧瞧看看真假。
就算不用云涵回答,岑洛也能知道,他说的很是委婉:“神州的天河是众神提之变色的地,尤其还是关押在里面的邪灵,没有证据,若出去与旁的神仙说及你只身入天河并未受多大损伤,你认为众神会不会怀疑你与邪灵有勾结?若拿不出证据,他们不会信服你。”
忆起在他第一次飞升时,不过是那封印,不过是邪灵躁动,不过是迎战天河内关押的三分之二邪灵,就已经是让他折了羽翼,险些神陨,弄得那般狼狈,回了炼狱修养三年,这样的教训还不够?
现如今是进了天河内,进了那关押无数邪灵的封印内,面对的是天河全部邪灵,怎么会没受多大伤就全身而退?
又难不成是那群邪灵大发善心,特地放过了他?
若真传出去,陵光只身入天河封印,却能完好无损出来,并扬言这七百年来用封印关押邪灵的做法是错的,此等做法只会让邪灵更加猖狂日复日吸食封印上的神力来大涨自身修为。
谁会信?
谁又能信?
云涵早早料到岑洛听到这事会是什么反应,可那又能如何,当初他所行的事哪一件不是一意孤行?
云涵微垂下眼眸,道:“我不能让他们信我所说,邪灵一事确是我亲眼目睹,暂时不能拿出更有力的说服,也不能让各位神官亲自前往天河封印内去查看。”
既然都是知道,又为何还要如此?
岑洛道:“你既然已知晓,接下来又想如何做?”
岑洛清楚,云涵若是没查出,那大多不会有什么作为,可一旦被他发现,他将会顺着这发现的极其荒缪的事一路往下,不达目的不罢休。
当初他扬言每年仲秋邪灵会躁动冲撞封印,没谁信他,寻常人遇这孤立无援时刻,早该动了放弃往下追溯都念头,可偏偏云涵不是,没人信他,他就以身躯为代价,让众神不得不信,可这样又未免太傻了些。
这样的代价太大,一不小心将会万劫不复,为这世人,为这神州大地,为这不确定的事做到此牺牲。
岑洛一直认为他是傻的,是倔的,是即使撞了墙也不会回头的,纵使撞的头破血流,他依旧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直至路被他走通,或者路将他压死,云涵将会与那行不通的路至死方休。
云涵生为这世间,没有谁能阻止他去做他想要做的,哪怕这阻他的是天帝也不行。
云涵眼底亮了亮,岑洛愿意问他接下来要如何做,不就正好变相说了可以信他这一次,只要有一神能信他,他就不算失败。
云涵拽紧了在掌心的玉面阎罗,他道:“幽灵有驱邪断绝再生之能,只需冒险一次将结界大开,用其阻断他们生生不息的力量,而后剿杀。”
邪灵不死不灭,连神都拿他们没办法,可身为幽灵族的幽灵草本事却大的很,既然幽灵毒可以阻断神骨,阻止人飞升,那么同样也能阻止邪灵拥有再生力。
“……”
岑洛从位置上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向底下的云涵,他与其平视,目光炯炯,无任何遮挡,他问:“这些不过是你做的设想,邪灵又且是这么容易死?没有谁能得到证实,如若天河结界大开,你此番作为失败了,邪灵尽数逃去人间,这样的罪你可担的起?”
“千百年间邪灵为祸世间的事还少吗,从食人岛到启东,尸骸岭几十万的亡魂,总该有神去将其一切结束,给那些被迫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所以你这是在拿界下活着的人祭奠死去的人?”
“…不是…”
云涵想辩解,他并非是想要拿界下百姓做赌注,他想让天帝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想到此事最坏结果的解决法子。
岑洛劝说着他:“你来自炼狱,漫天诸神对此忌惮万分,又何必将自己陷进此等困境?若是出了意外,神州便会容不下你。”
云涵瞳孔下的释然,他从不在乎这些,若是事事都如此放在心上,这么些年天庭神仙明面对他的敬重,背后对他的身世忌惮的不计少数,且不是活的沉重。
“陵光为神州倾心尽力,为界下百姓劳其心神,更多时候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神州真有一日不容,我自会下神台。”
一个神祇,云涵说的那样轻松,仿若这神位于他而言只是多了一重光鲜亮丽的身份,可他纵使披上这身份也仍旧会有神在某一日提起他来自水镜,对他的忌惮只会多不会少。
岑洛只摆了摆手,无奈道:“此事等下月执明从海域归来时再议,此期间你断不要轻举妄动。”
云涵应道:“是。”
一切等其余神君聚齐再商议这事,也算是收集众神对此的意见,云涵知道,岑洛已经让了步。
云涵颔首说道:“还有一事。”
岑洛觉得今日这事就已经够是头疼,怎么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