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刚出口,就听到雍正充满怒意的冷哼声,乾隆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蔫了,只能乖乖的跟允礻我赔了不是,然后方去给十一叔、十二叔请了安。轮到他十三叔的时候,乾隆不禁有些心虚。
毕竟在皇阿玛故去之后,他对弘晓他们很是做了些凉薄之事,一想到这儿,面对十三叔的时候,乾隆就觉得十分尴尬:“侄儿给十三叔请安。”
允祥嗯了一声,然后便转头对着雍正说:“四哥,既然无事,臣弟就去找皇阿玛和弘晓他们了。”
“嗯,”
雍正点点头:“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允禔扬扬眉,拉了允礽一把说:“老四,这里没什么事儿的话,爷几个就先出去疏散疏散筋骨了啊!”
他话音刚落,允礽也笑眯眯的接了一句:“四弟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父子的天伦之乐了。”
雍正眉峰微微一皱说:“请大哥、二哥自便。”
允禔哼了一声,嘟哝着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样子之类的,带着允礽,允祉、允祺、允祚、允祐、允禟、允礻我、允禌、允祹、允祥这几个乾隆已经拜见过的兄弟先出去了。
乾隆听到允礽说的那“天伦之乐”
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嗖嗖的从脊梁骨窜上来。二伯啊,朕和皇阿玛哪里是天伦之乐,分明就是等着挨刀啊!他欲哭无泪的继续给自己的叔叔们请安。
“侄儿给十四叔请安。”
乾隆一个千儿打下去,老半天不见回应,他不由的有些纳闷的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他就看见十四叔胳膊肘倚在皇阿玛的肩膀上,挑眉笑着问:“四哥,当年若是我……”
他嘿嘿笑了两声,又瞥了眼乾隆:“弘春可比弘历强多了!”
他这话一出,乾隆的脸就黑了。十四叔的意思是难道他还不如弘春那小子?他哼哼两声,想说什么,可看着十四叔这么和皇阿玛勾肩搭背的,皇阿玛也不生气,他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难道十四叔和皇阿玛和好了?
想到这儿,乾隆哪里还敢再捋虎须,只得悻悻然的瘪瘪嘴,继续给自己的叔叔叩头了。
十五叔、十六叔、十七叔、十八叔、十九叔、二十叔、二十一叔、二十二叔、二十三叔、二十四叔。
给这么多叔叔们请安请的头晕眼花的乾隆第一次觉得,儿子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皇玛法未免太能生了些。等他请完安后,年长的叔叔们就或抱或牵的带着年纪小的叔叔先行离开了。很快,大殿内就只剩下他和皇阿玛两人了。
“皇阿玛,儿臣……”
乾隆咬咬牙,凭着皇阿玛的脾气,还不知道悬在他头上的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不如他先主动认错,然后再……
还没等他想完,乾隆就听见雍正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弘历,朕,后悔了。”
后悔?!皇阿玛后悔什么?!
乾隆愕然抬头,他还没弄明白皇阿玛话里的意思,就见皇阿玛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盯着他:“你,不如弘时。亦,不如弘昼。”
“皇阿玛!”
乾隆被雍正这般无情的话弄得脑子都快炸开了。他一向自视甚高,觉得除了皇玛法外,没人再比得过他。就连皇阿玛也是远远不如他。更别说早就是他手下败将的弘时。可任由他捏圆搓扁不敢有丝毫怨言的弘昼。可皇阿玛一句话,就抹杀了他所作出的一切。乾隆攥紧了拳头:“儿臣不服!”
雍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物,扔到了他面前:“你的功过,阴司自有定论。”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乾隆徒劳的叫了他几声,见他没有回应,气的一拳砸在地上。他怎么会比弘时弘昼差呢?乾隆想起皇阿玛临走前的话。忙展开地上那卷册子一看。那册子的第一行字便让他心头巨震,不可置信。
“清之衰败,始于此人。”
正文上面有人
清之衰败,始于……朕?!
这怎么可能?!乾隆不可置信的盯着册子,接着往下看去。但见那册子上写着:
其一;奢靡无度。
这几个字下面,又是数行工整的小楷,将乾隆元年至乾隆六十年总共花费了多少银子列于下方,并只将乾隆元年,国库内的存银三千四百五十三万两这一条和他六十年来的总花销一亿五千多万两银子以朱砂标注出来。
三千四百五十万两银子,乾隆当然是有印象的,因为这是雍正驾崩后留给他的。至于那用朱砂标记出来的一亿五千万两……怎么可能这么多?!一定是搞错了!朕决不可能花了这么多银子!
乾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他接着往下看去。下面一排小楷,将乾隆历年来花钱的大宗都一一列在了下面。
如六下江南,总共花费多少多少万两;巡幸各地,花费多少多少万两;大兴土木,扩建圆明园、避暑山庄花费多少多少万两;万寿节、婚丧嫁娶花费多少多少万两;历年赏赐花费多少多少万两银子……
乾隆看一项,算一项。越看越心惊,越算脸越青。照这册子上所写,这零零总总的加起来,还真就是一亿五千多万两银子!
一算出这个结果,乾隆顿时站都站不住了,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朕竟然花了这么多钱?!
不,绝不可能!这是在诬蔑朕!朕下江南是仿皇玛法巡视河工去的,绝不是游山玩水……乾隆想到这儿,又想起自己在孽镜台上看见的情景,明明就是那些官员阿谀奉迎,贪墨了不少民脂民膏。为什么到了最后这些事反倒要记在朕的头上?!
还有征伐大小金川,朕的“十全武功”
,怎么也会跑到这奢靡无度里来了?!难道朕平定叛乱有错?!难道朕开疆拓土有错?!还有这扩建圆明园、避暑山庄一项。朕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昼夜匪懈的操劳,难道朕就不能休息一会儿?难道朕就非得像皇阿玛那样累死在案牍之上?!还有万寿节,难道朕就不能做寿?!写这东西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朕这个天子,难道不该比普通的百姓过的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