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郁时快阅览一遍,抬起黑眸,定定看着他,眼神如同毫无涟漪的死水,深沉得有些骇人。
乔怀清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缩回了手,不敢直视:“我觉得我要的分手赔偿不算很过分,如果你觉得不行,还可以商量……”
这份协议是之前就拟好了的,有备无患,但他相信谭郁时不会同意。
所以当他听到谭郁时说“打印出来,现在就签”
之后,愣神了很久很久:“……什么?”
谭郁时仿佛变了个人,陌生无比:“酒店大堂有打印机,你现在就可以去。”
这句话把乔怀清的整个思维都击溃了。
长达十秒的空白恍惚中,耳内一阵轰鸣。
“……你要跟我分手吗?”
“你连协议都准备好了,不就是有这个意向吗?”
“可是我……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聂涛临走前的恶语,刚才揭开的血淋淋的伤疤,都不足以令他崩溃,但谭郁时的冷漠,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闷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决堤而出。
热潮涌入鼻间,乔怀清有些绷不住,再开口时嗓音沙哑:“谭郁时……你干嘛这么凶啊……”
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气。
紧接着,在眼角温热溢出之前,一股力量将他拽向了前方
继而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谭郁时抱他坐到腿上,抹掉眼泪,语气仍旧是冷冰冰的:“明明是你先骗我,你提分手,怎么你先委屈上了?”
乔怀清止不住情绪,自己也不想哭,也觉得很丢脸,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
仿佛过去多年忍下的泪都藏在一口深井中,被他的自尊和骄傲压着,如今他不要这些了,只想留下谭郁时,眼泪便从井中涌出来了。
“我、我没想分……我就是,怕你介意我是这种人,给你留条退路……”
“哪种人?”
谭郁时拿起手机,放大协议上“分手赔偿”
那段,举到他眼前,“在赔偿条款里写‘有新欢前每周至少和我通话两小时、见面三次、做爱五次”
的笨蛋吗?”
乔怀清捂着眼睛止泪,哽咽道:“哪、哪里笨了……日久或许就又生情了呢?我很有计谋的好不好……”
谭郁时按着他起伏的后颈骨,轻轻抚了会儿,声音也涩:“不想让我签就别问,骗我出去见同学,失联五个小时,回来就问我要不要分手,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你觉得我没脾气吗?吓唬你一次,记住教训,以后不准再提,就算你想走,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泣声渐渐淡去,乔怀清止住了泪,抽噎着,还有点儿鼻音:“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啊……”
谭郁时抽了张纸巾,擦他的花脸:“我们一周没见面,你只会争分夺秒的缠着我要,怎么可能抽两小时去见老同学。”
乔怀清:“……你好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