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当坐在柏林指挥室的那位奥地利人对苏联虎视眈眈时,巴黎也在一片祥和的外表下风起云涌。
被圈养在八区私人公寓里的艾斯黛拉并不能知晓外界的变化。在她的世界里,开在蒙田大道的梅因布切与夏帕瑞丽(服装品牌名)仍会送来最新款的时尚服装;da11oyau茶室也会每天送来最新鲜的巧克力与蛋糕,就连公寓里的鲜花也依然由丽兹酒店照常供应,永远新鲜旺盛。
但是,克莱尔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尽管她依然像以前一样尽职尽责的为她上课,可她现在会为艾斯黛拉带来外界的最新消息,告诉她这间公寓之外正在生哪些可怕或悲伤的事情。
在她的讲述中,艾斯黛拉这才知道真正的巴黎与她所见识到的浮华浪漫的巴黎相去甚远;
先是她享用的那些巧克力与甜品;自从战争爆之后,从南非来的咖啡豆、可可豆和蔗糖都成了奇货可居的稀缺产品,只有那些住在丽兹酒店的有钱人们以及德军高层人士才可以无所顾忌的享用。
精细的白面包成了奢侈品,而肉店在每天开门前就已经排上了长队;
享受法国政府的特殊福利待遇、口袋里装着薪水的德国军人在巴黎肆无忌惮的挥霍采购,他们从平民手里抢购走那些稀缺的资源邮寄给远在德国的家人,却完全不顾被他们插队的法国老人正因没有买到最后一块面包而绝望伤心的大哭……
托马斯·兰达为她构造的梦幻泡泡就这样被尖锐的戳破。
艾斯黛拉静静的听着,内心却在被愧疚与羞耻感所折磨:
当她坐在餐桌边挑剔午餐的牛肉煮得太老时、外面的人在吃什么?当她穿着华服与德国人在丽兹酒店开展舞会时,外面又在生些什么?
对于这一切,她无从得知;因为她被托马斯·兰达“保护”
良好,住在高高的笼子里,目光所触及的一切,都是由他给予的。
“我不知道你对于这一切有何看法,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克莱尔神情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女孩儿,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应该亲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或许你会有新的感知与想法。”
“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女孩儿神情落寞的点点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于是克莱尔就起身拿起大衣与提包,道:“我是时候告辞了,拉帕蒂小姐。我的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回家……”
“女儿?你还有一个女儿?”
艾斯黛拉有些惊讶的问。
“是的。她才刚满6岁……”
“听起来不错……”
艾斯黛拉对她笑了笑,然后就像是想起来什么般的道:“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几分钟后,艾斯黛拉拿着一只精致的包装盒返回了卧室,她将其塞给克莱尔,然后说:“请帮我把它带给你的女儿……我希望你们生活愉快。”
“……”
克莱尔试探性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装满了巧克力与马卡龙;
望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甜蜜小东西,克莱尔的心中顿时像打翻了调味柜一样五味杂陈。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儿,对其露出一个既心酸又温柔的微笑,然后轻声道:“谢谢你,拉帕蒂小姐。我会每天向上帝祈祷、让他保佑你生活愉快。”
……
克莱尔离开之后,艾斯黛拉便独自坐在窗边呆。她望着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望着街道上时不时略过的汽车,在思考良久后便决定采纳克莱尔的建议、一个人出去逛逛。
然而离开这里似乎比她想象的困难。当她告知玛丽这件事时,玛丽为难的表示她需要打电话给托马斯·兰达、以获取他的许可。 艾斯黛拉没有办法,只得在电话里搬出了想要出门购物、参加下午茶的理由。
但幸运的是,德国人没有多疑的拷问些什么,而是慷慨的表示十分钟后会有汽车来接她出门。
艾斯黛拉对此暗喜,但当她下楼来到公寓门口时,她才现事情完全没有那么简单……
“下午好!小姐。”
车边,迪特·赫尔曼微笑着握起女孩儿的手、弯腰进行吻手礼。
艾斯黛拉呆若木鸡,完全没有想到来接她的人居然会是赫尔曼:
“你、你怎么来了?”
——她结巴着问,期待自己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