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卡梅隆完全没得到求证大胆猜测的机会,好几次差点没能绷住表情;在场的公安也很不高兴,两位不之客没一个省心,诈人还被警惕回避了;萩原研二反倒是在场心态最平的一个。
一方面他原本没资格参与这样的事,现在能坐在这里已经算进展不错了,全场大概只有他是稳赚不赔的,另一方面嘛……嘿,这次磋商几乎没谈成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两边都在试图诈人,他也趁机开过两次口,得到的“反馈”
都足够他分析出答案。
再加上零零碎碎单靠聆听和观察得到的——比如两位都很信任自己的上司啊。
安德烈先生的上司肯定是在卧底中,即便如此还是就在最近、就在这两天和他联络过了,在明知道自己的下属已经被公安盯上的情况下?是相当胆大的人啊。也许多和安德烈先生接触接触就能拼凑出足够锁定这位FBI卧底的详细特征了。
至于这边这个眉型真的很有特色的风见君,也同样在商谈前得到了来自上司的授意。他知道卧底的身份,也许本身就是联络员。他联络的会是小诸伏呢,还是小降谷呢?
萩原研二安静地思考着,看着互相猜忌的两方,很有叹气的冲动。
虽然很理解这种防备心态,或者说站在己方立场他也很赞同严守自己人的信息——天知道对面得知卧底身份后会做出什么来,没有足够的利益牵绊和值得的信任,合作只是空谈,摊开来讲一点都不现实。
不过看到这种官话你来我往的场面真的会替他们心急欸。
而且就他所知,两边的信息至少有被一位仿佛二十四小时上网冲浪的中转人大致掌握着,但他们对此八成一无所知。
或许回头想办法从那边套消息会更快一点?
还得想办法和小阵平还有班长交代,嘶……公安怎么也不给他个保密协议签签?虽然就算签过这种东西也瞒不了他的直感幼驯染和已经不会再对他心软的硬汉班长。
或者说这也能变相证明这件事真的和消失的两位同期之一有关。
也就只有那两个家伙会这样了。
这样无声的信任。
也可能是无可奈何?
说不准他们正为同期的乱入头疼着呢!
这太有趣了,萩原研二为自己的脑补忍不住笑,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好心情地哼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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磋商全无进展,除了参与磋商的两方,确实还有人对这一结果心情复杂。
其实理论上讲,安室透是不该有途径知道这件事的。
虽然他是近两年组织里绝对排得上号的优秀情报员,日本公安与入境FBI商谈这种消息还是太危险了,何况其中还有个要命同期莫名介入。
这可真是令他心累。
好在他得到消息足够早,谨慎安排后也顺利地让自己有合理的理由注意到这件事——最近里世界又出了个情报贩子,传言说是能力很强,他作为同行去探探情况自然是合理的。暗中留意着从对方手中流出去的情报,竟然看到有FBI在东京游荡的消息。要知道组织前几天还和FBI暗中对了一波——事实上这种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生一次,天晓得FBI美国那边的组织成员的作风怎么比日本嚣张那么多,也有可能其实嚣张的是FBI那边——动用他自己的情报网查了查,果真查到了(其实由公安同事捏造的)是针对组织而来的证据。
这当然不得不上报,朗姆也当然重视,当即询问他的想法。
这像是上司的突考验,他给出了足够稳妥、足够大胆、也足够符合波本风格的答案,朗姆自然是觉得好,状似满意地夸奖了他,然而转脸又说这样进度还是慢了点。
“时间就是金钱,对我们来说尤其如此。”
假盖过了一只眼睛的老人这样感慨道,又抛出一把鸽食,“情报一旦过时就会失去价值,而失去价值的商人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吞食,多可悲啊。”
当然,组织就是这样,不,应该说整个里世界,甚至全社会都是这样,有价值的才能存活,其余总要淘汰。
心里掠过这么一句的安室透摆出了后辈的谦逊姿态,好态度总是很有用的,奖励就是他反倒从组织上司嘴里听到FBI将与公安接触的消息。
他并没有开口问这一消息的来源,只是在神情动作上表现出了极轻微的好奇,朗姆也当然不会好心为他解答,反倒问起另一件事来。
“关西那边安排妥当了?”
朗姆得到肯定答复后点了下头,提起嘴角露出了几乎称得上慈蔼的笑容,“这是不错的时机,抓紧时间吧。”
他应了是,没再多留,向普通路人一样闲逛着离开这个公园,在确认安全之后蹙起了眉。
关西的安排他也只是临时接手,称他为监工或许更加恰当,而安排围绕的目标仅仅是个没有代号的普通成员。
虽然是区区普通成员,一场精心算计的死亡被充分利用的话还是能引出比活着更划算的价值。
出于情报员的谨慎和习惯,以及作为卧底收集情报的需要,他仔细调查过这个目标。
两年前加入的组织,之前一直在美国,算贝尔摩德的下属,几个月前调回日本,现在在龙舌兰手下,虽然也有受另一个代号成员的重视,定位仍旧只不过是个后勤文员,任务经历比不上很多同事,但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也没少干坏事了。
这样说起来似乎也死不足惜,里世界不知道每天要死多少个这样的小角色,作为波本他最好是按部就班推进上司的计划,完美完成的话也好进一步获得信任。
本该如此。
可惜他勉强算认识这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