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歸荑知道這是結束的信號,不由鬆了口氣,脫口而出:「此乃欺君之罪。」
她聽見一聲若有似無地輕笑,抬眼望去裴璟唇角微抿,神色淡漠,或許那聲笑是她的錯覺。
傅歸荑指尖微蜷,總覺得裴璟找她來不是為了考校功課。若是單單為這,沒必要給眾人一日休沐,在上書房一樣可以問,這些問題也並不是什麼機密之事。
兩人並肩臨水而立,水榭邊沒有圍欄,稍不注意一腳就能踩進熱池裡,氤氳霧氣看不清深度,她默默後退一步。
裴璟淡漠道:「傅世子都答對了,孤一下竟不知道還能賞你什麼?」
傅歸荑小心應對:「謝殿下抬愛,宮內一應物品俱全,考慮周到,臣不缺什麼。」
她忽然想到,近一個月裴璟去上書房的次數變得格外頻繁,每次都必會點她回話,若是答對了他會賞賜,前幾日還賞了她兩個面容姣好的宮女。
傅歸荑陷入沉思,想到那兩個整日在她面前搔弄姿的美人,還有今日突如其來的湯泉恩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忽然她脖頸一涼,裴璟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很奇怪,看得傅歸荑毛骨悚然,就好像黑暗中蟄伏的獵手,冷眼看著獵物自投羅網。
傅歸荑聳然一驚,下意識往最恐懼的方向去想,甚至覺得裴璟已經看穿她的秘密。
氣氛陡然陷入一種奇異的僵硬。
她指尖捏住衣角,微微垂下眼睫,心虛看向別處。
倏地,裴璟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孤看你還缺個妹夫。」
傅歸荑愣了一下,訥訥道:「小妹自幼體弱多病,常年纏綿於病榻,還是別禍害人了。」
原來裴璟真正目的原來是聯姻。
傅歸荑心裡稍安,這倒是好解決,用病拖個一兩年不是問題。哪怕裴璟派人去查驗也不會出錯,畢竟她的「妹妹」從未出現在人前,誰也不知道長什麼樣。
忽地一道陰影投下,裴璟上前一步,語氣聽不出情緒:「你這也不缺,那也不要,這如何是好?」
他身形高大一點也不輸他們遊牧部族的男兒,走近時胸口的繡的祥雲如意紋清晰地印在傅歸荑眼前,刺目的明黃色讓她有種天然的畏懼。
傅歸荑本能地想往後退,可再退就是溫泉池,她退無可退。
頂著巨大的壓迫感,傅歸荑抬頭婉拒,不經意間瞟間裴璟嘴角的冷笑。
她在落水前聽到的最後一句是:「那孤就幫你治治恐水症,可好?」
傅歸荑還沒反應他話中之意,腰部驟然受力,一隻大掌猛地將她往前推,緊接著失重感席捲全身。
傅歸荑的手在空中亂抓,下意識想抓住個什麼東西,摸到一片衣角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用力一扯。
「噗通」兩聲,傅歸荑和裴璟一前一後落水。
身體急下墜,耳邊是空洞的水聲,胸口被什麼東西壓住悶得慌,腦子暈暈乎乎一片。
纏在胸口的束胸布吸了水後勒得她喘不過氣來,下意識想探入衣襟扯開,又在碰到脖子時生生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