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歸荑是特殊的,她在他心裡是不同的。
只要她願意向自己坦誠一切,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他統統可以不計較。
但是有一點,她千不該萬不該,動了離開他的心思。
這讓裴璟無法容忍,他想了想,還是要給個教訓才行。
顯然,傅歸荑並沒有抓住裴璟口中所謂的機會。
裴璟以在平溪圍獵的「救命之恩」為由,要賞賜她一座在京城黃金地段五進的大宅子,讓她將鎮南王府的人遷進去,住的舒服些。
傅歸荑想都沒想地拒絕了,理由冠冕堂皇,說他們已經習慣了現在住的地方,不必再大費周章。
裴璟笑了笑,沒有勉強她,心底卻無比確定傅歸荑是真的有要走的打算。
他垂眸藏起眼底的陰戾,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冷笑。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他已經派人將整個鎮南王府的人監視起來,誰敢踏出城門一步就地捉拿。
不得不說傅歸荑的計劃看著粗糙了些,但若是放在從前是沒問題的,裴璟確實不會過問一個世子是否通過考核這等小事。若非裴璟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或許真就給她混了過去。
錯就錯在,傅歸荑低估了裴璟對她的在意,她日常的行走坐立都有專人跟蹤記錄。
她若是肯留心,便會發現自己不喜歡吃的菜從不會在桌上出現第二次,杯里的茶水一直都是最適宜的溫度,衣衫永遠都是合身的,所以她直到在穿鮫綃內甲時才發現自己豐腴了些。
上一回西廂房除了更換床外,還做了些額外的布置,比如多了黃花梨木雕龍紋梳妝檯,死氣沉沉的紅木屏風也換成了女孩子喜歡的琉璃翠玉屏。博古架上去掉了長劍、筆架等物品,換成了玉瓶、玉蟬和玉做的盆栽這類觀賞性高的精巧物件。
還有她從東宮到上書房的路上,幾乎遇不到任何人。
她也沒發現,整個東宮只有她的屋子裡不用薰香,她的洗澡水從來不放花瓣。
可惜傅歸荑到底被當做男兒養了多年,平日裡雖然不如其他人那樣粗糙過活,卻也不會打理得多精緻。
入住東宮之前她還在苦惱,若是在這邊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身體豈不是很快就會垮掉。
誰料她竟住的意外舒心,除了裴璟偶爾有些難纏外。她可以解開束胸睡覺而不必擔心身份暴露,可以自由沐浴不用害怕有人忽然闖入。在此之前,這些對她來說算是一種奢望。
反而她某次午間回到長定宮休息,躺在曾經的床上居然沒睡著。
當然這些小事傅歸荑來說不值一提,沒有也無妨,但卻有人在殫精力竭地替她日日打理。
太醫為裴璟施針的第五日,亦是傅歸荑離考核的前兩日。
過完明天,後天便能離開南陵京城。
傅歸荑獨坐窗邊,抬頭望去,彎彎月牙高懸於空,星子閃爍在側,夜風襲來,吹了滿室花香。
院子裡空蕩蕩一片,唯有四周懸掛在樑上的燈火驅散了方寸之間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