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们都在为对方思量。
茶室整洁,角落香几之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梅,一旁的软榻上,摆着一盘她与自己未下完的棋局。
听到大祭司上楼的声音,她收回视线,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榻上,低头继续研究那盘棋局。
江南念看着走进来的人淡淡道:“不知大祭司来此何事?”
大祭司轻理裙摆,跪坐恭敬道:“我恰好路过此地,名单您可曾看过?”
“看或不看,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这话俩人心知肚明,族里那些老东西各有打算。
“你的夫婿,自以你为主。”
“圣女,可有中意的张家子?”
大祭司慢慢饮了半盏茶,在她的棋盘落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
“若是我都喜欢呢?”
江南念好似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提袖落下一子,吃掉大祭司棋子。
她挑眉带着讥讽的笑意,捻着对方被吃的棋子随意扔进棋奁。
闻声,正在添茶的张小鱼下意识回头看向江南念,而她恰好也扫了他一眼。
视线相对,窗间错落的日光勾勒出他清澈的轮廓,张小鱼明眸如清泉洗过,望着她的目光像是藏了万千流光。
气氛骤然沉寂,江南念不动声色,侧目淡淡睨他一眼低垂眉眼掩去若有所思。
大祭司微微含笑,垂眸看向花枝云鬓,笑靥生花的少女道:“我以为圣女更中意那个孩子?”
虽是对方没有说半个字,可江南念一个眼神就令张小鱼如坠冰窟,身后寒凉一片,仿佛被雪水从头淋到脚,冻得他立刻不敢再说一句话。
“不要动他,如果你们不想我把张家闹得天翻地覆。”
“怎么,又要利用我,又要监视我?”
江南念此时神色也异常淡漠,说出的话也是直截了当。
少女的这番刻意警告,大祭司自是听得出来,不急不缓的落子,用着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道。
“我不知你和他们有什么过往,我也不在意。”
“我只在意张家,张海客和他是我看好的下一任族长人选。
圣女想要保护他,那就更不要接近他才是。”
张家人活到现在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为了各自的利益最大化不择手段。
而她,只是为了张家能存活下去。
她没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到眼前少女护着的少年笑了笑,有些笑了笑:“他是张扶林的孩子,我不会害他。”
江南念心里却暗自吐槽,你不会害他,也不会帮他。
你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受苦受难,你只是旁观者。
“我不需要他入局!”
江南念亦落下一黑子。
大祭司心底微微一叹为她解释:“我自小学习卜谶和医术,我既是族中的巫医也是等待天命者的祭司。”
“这便是我相信你的原因,我不是你的敌人。”
她回着大祭司的解释:“既然他们想利用我博弈,那就打破他们的棋局。””
江南念拂过小几上的花枝,淡淡一笑:“各花入各眼,可我贪心,都喜欢可怎生是好呢?”
她这意有所指的话以花喻人,暗示大祭司张家少年,她都想要。
大祭司闻弦知意,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看着少女把张家当做棋局来计算漫不经心的态度,她也一笑置之。
与其说大祭司并不是个在乎伦常的人,倒不如说,这世间之事,都不能令她放在心上。
让张家能存活下去,这是她一生的使命。
“圣女是张家的希望,举一族之力供养,您要族长都使得!”
“更何况不过是区区十几个族中为你准备的人,便是全收了又如何。”
“张家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也不是没有。只要自己愿意即可,无人干涉。”
“他是送给你使唤你的人,今后任由你处置。”
听闻俩人对话的少年霎时间心慌加快,一直站在江南念身后的张小鱼下意识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