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俞非以不想谈恋爱为由,很明确的拒绝了虹姐的好意,可虹姐似乎对此事十分上心,一个月时间,断断续续和俞非提了四五次,大意是她已经把俞非的照片发给对方,对方非常喜欢俞非,希望能和她见一面,又主动把对方的照片发了过来,俞非看了眼照片,这不雾山陈冠希吗,嗯,有点心动,加之虹姐一阵劝,说只是见个面而已,聊得来就谈,聊不来就不谈,你也没啥损失。半推半就着,俞非应下了这次会面。
见面的地点在报社附近,对方在旁边的商场里选了一个港式茶餐厅,从报社出发,走着就能到。
作为介绍人,虹姐真是称职,一路上不停给俞非做工作,说早点结婚、早点生娃儿好恢复,不要像我们一样,30多岁才生娃儿,你看现在胖起瘦不回去啦,好恼火嘛!俞非笑笑不说话,满脑子都是雾山陈冠希的样子,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谁知到了餐厅一看,桌前的男人哪里是什么陈冠希,根本就是条鲶鱼,不笑的时候像鲶鱼,笑的时候像笑着的鲶鱼,发际线很高,便像一条发际线很高的鲶鱼……总之,跟陈冠希是丝毫不沾边的。
俞非失望透顶,只好安安静静吃饭,唯一的安慰,是茶餐厅的叉烧包还算好吃。
吃饭时,俞非又听着虹姐和鲶鱼聊天,聊的都是鲶鱼的辉煌过往,在广州做性文化博览会如何如何前沿咯,在机场做管理如何如何枯燥咯,如今创业开火锅店如何如何不好做咯……俞非懂的,鲶鱼是想借此叫一旁埋头吃饭的俞非觉得他很厉害,可俞非看着这张脸,实在是连附和的心情都没有。鲶鱼以为俞非内向不善言谈,和虹姐打趣,说小姑娘好害羞啊,害羞点好,可爱,俞非在心里骂骂咧咧,继续吃炒河粉。
吃了几筷子炒河粉,俞非终于想起来这鲶鱼像谁——赵本山,哦,没有说本山大叔像鲶鱼的意思,但是真的很像……至于陈冠希为什么会变成赵本山,俞非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8点过,鲶鱼说要带俞非去南山上看夜景,俞非说不行不行,晚上还要回家遛狗,逃一般的跑出了餐厅,连城铁也不坐,直接跑回了长兴街。
跑到小区门口时,恰好遇到周序下班回家,就把今晚的遭遇和周序讲了。
周序一听,似笑非笑看着俞非,“可惜了,今晚没雾,南山的夜景一定很好看……”
俞非白他一眼,“你有点同情心好吗?”
“同情心?同情鲶鱼还是同情你?”
或者同情我自己?
“当然是我啊,我再也不相信报社这帮老大姐了!”
“关人家什么事,难道不是你自己见色起意意志不坚?”
周序的声音冷冷的,俞非又转头看他,见他表情也不太好看,“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周序没说话。
“你心情不好就说,干嘛冲我发火啊?”
“你哪只眼睛看我心情不好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好吗?”
“懒得跟你说。”
“我才懒得跟你说呢,莫名其妙!”
两人不欢而散。
322016年,秋,忍耐(1)
「你现在工作流的汗和泪,都是当年选专业时脑子进的水。」
刷到大学室友的这条朋友圈时,周序正在项目食堂吃午餐,他连忙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给室友点了个赞。赞完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又在评论里留下三个感同身受的大哭eoji。
室友回复调侃:“哭什么哭,周总的结算做完了吗?”
周序回:“调新项目了,在郁江,已经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人都快萎了。”
两人很快私聊起来,他们是同班同学,是室友,是好哥们儿,如今也同为雾山建工集团的员工,对方打听了一下周序新项目的情况,得知是个酒店项目,便安慰周序,熬过这两个月就好了,周序了然,讲说:“但愿如此吧,真的快肝不动了。”
实际上,近来周序时常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辞职吧,休息一阵子,或者直接不干施工了,换个行业……可每天早晨醒来,生活依旧按部就班毫无变化。
两年前,大学毕业时,对于自己即将开启的建筑施工事业,周序也曾怀揣梦想与憧憬——每天都可以泡在工地上,生活肯定特别充实特别有趣!谁知现实里的建筑施工事业,竟是充实得有些过头了——看不完的图,算不完的量,逛不完的现场,做不完的结算,劳务似乎永远听不懂工长的话,甲方脸上永远没有满意的表情……总而言之,如今终于每天都能泡在工地上,一个白天的微信步数2万步打底,每晚不加班到10点很难收场,周末是没有的,要值班、要加班,周序整个人算是彻彻底底交代给工作了,聚会、踢球、旅游……这些毕业前习以为常的事,短时间内是不敢肖想的了。
偏偏还有新同事伤口上撒盐,问周序有没有女朋友,周序苦笑一声,“你觉得我有吗?”
新同事也苦笑一声,“也对,忙成这样,有也早跑了……”
这就是了,土木男不配有女朋友,没时间交,更没时间谈,动不动就要跟着项目搞迁徙,稳不下来,谈上就是异地恋,信息也没办法秒回,对方攒多了失望,早晚会提分手。不如不谈。
当然了,周序是个例外,他不谈恋爱,不是因为忙,他只是……只是……这个事情的决定权不在他手里。倒不是因为不讨喜,这几年,周序有过无数次恋爱的机会——他身边从来不乏对他有好感的女生,有时对方态度热切了些,他也会想,要不试试吧,可真打定主意要迈出那一步,心里又有个声音不停在阻挠他,“你确定吗?等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再等一等,没准哪天等到了呢?”
如此,他就又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