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奶奶,我硕士毕业啦,现在已经开始自己挣钱了。”
“对不起啊景奶奶,我没能帮你盯着西辞哥,我已经和他闹翻了。”
“但是他现在很好,自己开的公司红红火火,以后说不定比景叔叔还厉害,应该不会有人欺负他,你放心吧。”
“要么你在天之灵保佑他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女孩子,以后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吧。”
奚楉絮絮叨叨的,把自己和景家人的近况都和景奶奶说了一遍,又把景西辞拎出来重点讲了讲。毕竟景奶奶最疼的是这个孙子。
聊完以后,她的心里好受多了,正要去向寺庙的僧人们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法事,大殿里领头的一位禅师刚刚结束了诵经,转过身来,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你是”
禅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惊又喜,“你是景家的那个女孩好久没见你了。”
奚楉高兴地道“法元师父是我,以前常常和景奶奶一起来喝茶的小楉。”
景奶奶自从信佛后,一年总要来个两三次上安寺,年三十也经常住在寺庙里,等大年初一一早烧头香。这位法元师父就是接待景奶奶的禅师,据说精通佛法,自小在上安寺出家,迄今算起来应该已经有四十来个年头了。
景奶奶去世后,奚楉来的那两次,法元师父去了别的寺庙交流,算起来两人也有年没见了,奚楉也从一个青涩的高中生变成了城市白领。
以前和景奶奶一起喝茶的禅房就离往生殿不远,禅房围成的四合小院里,一株石榴花开得正艳,为这古朴的古寺增添了一抹亮色。
盘腿坐在茶桌旁,奚楉手托着腮,从窗户里注视着那株石榴树。
她名字里有一个“楉”
字,就是石榴的意思。
她喜欢石榴树,喜欢热情似火的石榴花,那耀眼的颜色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可能正是因为她没有,所以才会羡慕、喜欢吧。
法元师父拿出了一个茶叶罐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笑着道“还记得这棵树吗以前你们来的时候石榴结了果,你那个哥哥偷偷摘了一个尝。”
奚楉怎么能不记得
那一次她才十一岁,景西辞十三,领着她满寺庙乱跑,看到这颗石榴树的时候景奶奶不让他摘,结果他偷偷背着景奶奶摘了一个,剥了一大把石榴籽逼着她一起吃,两人一起酸得哗哗地掉眼泪。
“记得。”
奚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棵树长高了不少,花又开得这么好,今年的石榴一定会结得很甜。”
“来,喝杯茶,”
法元师父娴熟地挑起茶叶放进茶壶中,一阵清香袭来,“你景奶奶最喜欢的梅坞龙井。”
奚楉已经很久没见过正宗的梅坞龙井了,这些年龙井茶的价格水涨船高,正宗的更是天价,市场上大都都是假冒的。法元师父挑起的茶叶扁平匀称、色泽嫩绿,泡入壶中片片竖立,俨如捧心的西子,娇柔优雅,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
“好香。”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仿佛回到了陪着景奶奶品茶论禅的那些日子。
法元师父笑着道“这茶是明前摘的,俗称女儿红,味道轻柔甘香,适合你们年轻人。”
茶的确是好茶,也是奚楉喝过的茶叶中最为清淡的,茶汤咽下后有回甘,回味悠远。
两三杯茶下肚,又闲聊了片刻,奚楉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想和法元师父道别,法元师父起身,拉开了壁柜的抽屉,取出了一封信来。
“小楉,今天能看到你,我很高兴,终于能完成你景奶奶的嘱托了,”
他正色道,“这封信是你景奶奶亲手写的,说是要随缘给你看到。如果你成年了,可以独立生活工作了,再有缘到这座寺庙来看望她的话,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也算是对她这么多年愧悔的一次了结吧。”
信封古色古香,封口处印了一支梅花和印章,奚楉很熟悉,这是景奶奶的私章,是景爷爷专门托了某位知名金石大师所刻。
她有点迷糊了。
临终前,她就在病床前照顾景奶奶,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如果有话要交代,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景奶奶又为什么会愧悔为什么要等到她独立工作生活了才让这封信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信,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有点不敢看了。
“看看吧,”
法元师父温和地道,“因果循环,你总要面对的。”
奚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信封。
“小楉展信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你也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立生活工作了。
你一定会很想念我,就好像你这段时间每天陪在我身边照顾我,还会为我的病情偷偷掉眼泪,你把我当成了你的亲奶奶,尊敬我、依恋我,却不知,我其实是你痛苦生活的根源之一。
你十岁那年的灾祸,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那天你爸妈在家里吵架,我刚好有事去找你妈,从窗户里看到了你爸和你妈起了争执,你爸打了你妈。
原本我应该制止这场暴力,叫保安、报警都可以,可我却选择了离开,变相地纵容了暴行的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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