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领旨下去,二人同坐一榻,默契没再提这个话了。
皇上既然能许苏培盛去查,便是已经怀疑了富察和皇后勾结的事,他也不是全然信了莞贵人在其中的无辜,他要证据。
连损二子,若是人为故意,他不得不震怒,也不得不怀疑起从前那些夭折的皇嗣,到底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还是一开始就遭了宫中的算计。
这事查下去,任何人来看都和她永和宫无关,她自然置身事外,而皇后和富察——
她不信以苏培盛的能力查不出蛛丝马迹。
苏培盛面上看是中立,心里却隐隐偏向碎玉轩。莞贵人若是失势,再由得皇后彻底将她拉下,那贴身伺候莞贵人的宫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苏培盛不会明着针对任何人,尤其更不会这么早得罪皇后,但有崔槿汐在,他查出什么不偏不私,实话实说总是可以的。
皇上多疑,再由她旁敲侧击,皇后身上总会沾上腥气。
但她心里清楚,就算查出了此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凭这要让皇后大伤元气也没有可能,太后在,还有皇上对她多年隐忍操持的愧疚在,息事宁人,相安无事,才会是皇上的选择。
她只是要在皇上心中打开一个“皇后并非面上那样贤良”
的口子罢了,事要缓缓而至,才能见效。
一次两次可以装作没看见,三次四次呢,等皇上对她再无多少情意,纯元之死才能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纯元之死是最大底牌,但是暴露得太早,不仅不能一击命中,皇上更会疑心是否为旁人故意陷害皇后,只有等他对皇后的本性已经看明,彻底失望,才能挥真正的作用。
她心里早盘算好,此事到这,她不能再做手脚了,即使她愿意暗中推动,襄助皇上的人趁早拿住皇后和富察的疑点证据,可那些定都是人精,他们在探查,她便不能露了一丝马脚,现在就静静在这永和宫才是最好的。
菊青,她一直留着。
只希望苏培盛,不要忘了去确认恩怨真假之事。
“皇上以后有什么都别来问臣妾了,只当臣妾是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
余莺儿故作生气。
“胡说,朕的昭嫔善解人意,最得朕心。”
胤禛说,又叮嘱她,“此事不可张扬。”
莺儿方才所说富察贵人言行异常的话的确令他心里一震,如果确凿,追根究底下去皇后当真参与此事,他不能不给皇后这个面子,更是顾着皇额娘的心思。
“臣妾方才只是和皇上闲聊几句罢了,这样的小女儿家事难不成臣妾还要往外言说。”
余莺儿看着他,“皇上心系大清,自有明断,臣妾不懂这些。”
知情知理,胤禛心中极为满意,抚了抚她的手,“时辰也不早,朕有事便不陪你,先也回去了。”
余莺儿温柔看他:“好,皇上慢些,臣妾就不送您出去了。”
“嗯,你要好生休息。”
再看了眼她,胤禛也转身离去。
走时他被院里盛放的白玉兰吸引了一瞬视线,这玉兰还是整修永和宫时他吩咐人移来的,稀有的品种,这样团放是皎洁好看,像十五月明,但莺儿也不算喜欢,她喜欢红梅。
踏出去的脚步微顿,皇后喜欢海棠吗?她庭院里新植的海棠花……不,夫妻多年,他知她并不多喜爱这些样式的花。
心里微沉,胤禛似乎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