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见了蓝心后背的伤,苏牧总是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此时也问不出来了,听到秦锦赋的吩咐,苏牧立刻一本正经的为蓝心清洗伤口,心无旁骛的为蓝心上药。
“你、你擦擦嘴。”
陌沫看了一眼苏牧正在为蓝心清洗伤口,咬了咬唇,陌沫从怀里摸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秦锦赋。
那是秦锦赋当初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路上,每当陌沫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小心的掏出这块手帕,只是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陌沫似乎就能找到坚持下去的勇气,继续走下去!
“……”
秦锦赋随手接过,胡乱擦了擦嘴上残留的血,但像是突然觉得这块手帕似乎有些眼熟?
但是下一秒,几乎就在他想起什么来的瞬间,秦锦赋便毫不留恋的直接随手将手帕丢在了地上。
“天色已晚,明日天一亮,就让岳飞将军派人送你回京。”
秦锦赋面无表情的对陌沫说道,似乎看都懒得看陌沫一眼。
“我不走……”
陌沫低声的说——分别一年多,陌沫再次见到秦锦赋,似乎是察觉到秦锦赋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比当初更浓厚得多,陌沫有些小心翼翼,对于秦锦赋,也有些畏惧。
“由不得你。”
秦锦赋冷冷的说罢,一把掀开帐帘便大步走了出去。
“秦锦赋……秦锦赋,我不走,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会听话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一直待在你安排的地方,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半步都不乱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秦锦赋……”
陌沫连忙追上去,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秦锦赋的一条手臂,陌沫仰着小脸,满脸认真的对秦锦赋祈求道。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这里不是你的皇宫,没有人有义务,有责任要迁就你,这是战场,在这里没有公主陛下,只有军令如山,如果你不想明日就身异处的话,最好在天亮以后,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秦锦赋回过神,瞪着陌沫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
他根本不敢想,刚刚那一箭,如果射在了陌沫胸口……
“……”
陌沫用力的摇头,眼泪根本止不住,仍旧脏兮兮的小脸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手足无措。
“不准哭!你说你除了会哭你还会干什么?对,你还会拖累别人,如果不是现在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秦锦赋气急败坏的一把挥开陌沫拉着的手,伸手指着陌沫吼道。
“……”
陌沫一脸无助的傻傻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她知道当时若不是蓝心正好在她身后,若不是在箭射过来的千钧一之际,秦锦赋一把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紧紧包裹了起来,那么,此刻,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就是陌沫了。
可是,陌沫倒宁愿,此刻躺在里面的人,是她,而不是蓝心。
如果是她,那么,秦锦赋抱的人,就会是她,秦锦赋看的身子,也是自己,甚至吸毒,也是碰的自己身体,而自己躺着的,也会是秦锦赋睡过的草席……
而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只会哭,她也不想连累别人的,然后她受伤了,昏迷了,那样,秦锦赋也许就不会逼她走了……
“……我告诉你,你一来,就出了这种事儿,这只能说明,敌方已经现了你的存在,如果你被金兵抓走了,那我们还打什么?我们除了大开城门,举手投降,什么都做不了!你的命是命,我们得护你周全,而那些战死在战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锦赋一步一步逼近陌沫,一字一句的问道。
“……”
陌沫只能一步一步的后退,她用力的摇头,她不是这么想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解释我都跟你说了,好话我也说尽了,你别逼我,让我对你不留半分情面。”
秦锦赋看着陌沫的眼睛,冷冷的说罢,转身便走——
他只看到她眼里满含的泪水,他看不清她眼里的无助于委屈,他也不敢去看清!
秦锦赋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懦弱,他只想逃,这一刻,在面对着陌沫的这一刻,他只想没出息的逃,他只要逃得远远的,看不见她的泪,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明明都已经摆脱了,他明明都如常所愿的摆脱掉这个粘人精,爱哭鬼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再见?!
一年多了,他们应该有一年多不曾见过面了吧?她似乎长高了一些,但是也瘦了一些,之前抱她的时候,感觉她还不如小时候软乎乎,身上都是骨头!
或许是瘦了的原因吧?让以前脸上看起来有些嘟嘟的五官更加的精致明朗,脸还是那么小,似乎脸并没有跟着身体一起长,仍旧停留在当初的大小上,像一颗小巧玲珑的瓜子,不对,应该是一颗掉在了土里,还被踩了几脚的瓜子,脏得不成样子!
秦锦赋都不敢想象,这一路,她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是金枝玉叶,她是从小被捧在掌心里的宝儿,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为什么要来吃这个苦?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他以为,她早就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