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和王家的关系恩怨,倒也说得清楚。王家子送养方家,且是叶锦贤死前几个月才相认。怪不得我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舅舅。
想到这儿,他不禁又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舅舅”
。见他虽面皮黝黑,脸上疙疙瘩瘩遍布麻子黑痣,可却身穿锦衣,气度不凡,心下便犹犹豫豫又信了几分。
于是“叶锦贤”
扯出个大大的笑脸,起身坐到了老人身旁。虽然脸上被扇了巴掌颇疼,但却不敢露出半分怨怼。伸出满是老茧的粗手扶住老人的胳膊,亲亲热热喊了声“舅舅”
。
“哼!”
老人许是真生气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叶锦贤”
抬头看了看靳氏,见她低眉顺眼一旁恭立,似吓得不敢出声。
今是她要出来用膳,随即便遇上个舅舅……
“叶锦贤”
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到底存一丝疑影。于是他沉呤片刻,便斟酌着开口说道:
“舅舅,切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您也知道我是逢了大造化才有这奇遇。这副身躯虽已然与我合二为一,可毕竟是后配的,有时便浑浑噩噩不十分灵光。
“想必是心窍蒙尘,以至记忆不清。这两日我确实隐约觉得忘了很多大事,可细究起来,一时又想不分明。想来舅舅这事便是其中一件。
“今日舅舅赏了我一顿教训,我虽然还是有些混沌,可到底心里有了些影子。现下虽没完全记起舅舅来,但求舅舅看在我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份儿上,宽宥我一二。也不知是不是尝过了孟婆汤,外甥的记性确实大不如从前。”
靳氏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不过仍垂眸恭敬立在原。
“你真记不得我了?”
老人似乎很伤心,也很失望。
“叶锦贤”
想起“方家产业”
、“这些孩子里……”
等语,忙又找补道:
“也不是,您是我的亲舅舅,我自然记得。只是之前无人提及就想不起来。盖因离魂重归、心窍蒙尘的缘故。如今你一番教训,我又隐约都想起来了。舅舅您就别生气了。”
“唉!”
老人擦着眼角,拍了拍“叶锦贤”
的手,“孩子,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一进门就打你吗?”
“自然因为我忘了舅舅。”
“我哪是那么小气之人。我之所以打你是怒其不争呀!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老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拍在桌上。
“叶锦贤”
定睛一看,却是一张借条,写着“为还赌债,借赌庄余大一千两纹银”
,落款赫然签着“叶锦贤”
三个大字。
“这……”
“叶锦贤”
心中那丝疑影陡重,他慢慢抽回手去,看向老人的目光便带了警惕,不似刚刚那般亲热。
老人见他如此又叹一声,拿起借条便扔进了茶碗,顿时茶水化了墨字,那借据立刻污花一片。
“舅舅这是……”
“叶锦贤”
看向老人犹疑不定。
“唉!孩子,你这好赌的毛病得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