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桂嬷嬷走了,徐禹谦才从书房回屋,心中思索着一件事要怎么与惋芷开口。
他们刚解开误会,应该是要如胶似漆的时候……怎么就非得是在这种时候,徐禹谦叹气,俊隽的眉眼间有说不出的惆然。
你要习惯我
送走桂嬷嬷,惋芷就坐在罗汉床上盯着绘松木河山的大理石画发呆。
消息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有想好怎么从玉兰身上下手,线就断了。
徐禹谦大步流星进到内室,见她又是在出神,眉心蹙起径直上前。
惋芷发现他时,他已经将大氅脱下丢一边,将她轻轻松松抱了起来,让她坐到腿上。
她伸手抵着他胸膛,低声喊“四爷”
,明显的不自在。
徐禹谦恍若不觉,圈得她更紧。“嗯,桂嬷嬷走了?都说了些什么。”
她更加挣扎不开,不由得就想到两人在争执后他所说的话,只得抬头看他犹豫一会才道:“家里出了些事,玉兰没了。”
宋府还是送了消息,他又嗯一声,神色没有丁点波动。“你发呆就是想这事?”
“是太突然了。”
他就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看她慢慢透出米分色的脸颊。“惋芷,你应该想的是要怎么习惯我们间的相处,而不是为不相关的事白费心神。”
正经的说事,他怎么又逗起她来,况且对她而言这是极重要的事。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这又不是能特意做到的。”
她和他接触也就这几天,先前又是那种愧疚与抗拒的状态……
“那你在人前的处之泰然是花费了多少时间?”
她的性子应该要比这活泼可爱才是。
她眼里闪过诧异,“您怎么就觉得我那是特意的。”
徐禹谦笑了起来,“你真要那么淡定,我会说你像娘的那双鹿?”
被再度比喻为小动物,惋芷瞪他一眼,旋即垂了眸,眸里染着很淡的哀色。“不是特意的,是真习惯了。我娘亲去得早,而我只见过她的画像,父亲和我说,她是端庄聪慧的女子。兄长和我说,娘亲性子温婉,我笑起来时很像她……我就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娘亲那样出色的女子。”
所以,她不管学什么都会极力成为姐妹中最出色的那个。
徐禹谦听着,心里钝钝生疼。
她哪里是希望成为她娘亲那样的女子,而是害怕自己坠了娘亲的声名。
她从小是过着怎样小心翼翼的生活,难怪她那么倔强又有些别扭,不被逼到极致总是克制着情绪。程氏应该待她真的很好,不然以她这种性子做不来面对继母时的娇憨,可继母到底还是比不过血脉相连的生母。
他思索着,手无意识的轻轻按捏着她指尖。“你很好,真的。我倒是更喜欢会朝我大声说话,质问我的惋芷。”
她又抬起头看他,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夸奖,小声道:“我又不是泼妇。”
小姑娘不满嘟囔逗得徐禹谦少有的大声笑,搂着她轻哄。“是我不会说话……”
对她更是怜惜,也决定事情到跟前了再和她说,他真的是放心不下。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会话,就到该去请安的时辰,换好衣裳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往颐鹤院去。
二房三房每次都是最早的,夫妻俩到时,他们已围着老夫人说话好一阵。
徐老夫人戴着金线绣万字不断头抹额,银红色的妆花纹长褂,衬得她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见着最小的儿子儿媳妇前来脸上笑容骤然深几分。二太太三太太相视一眼,都识趣闭了嘴。
见过礼,徐老夫人就只拉了惋芷手说话,徐禹谦端着茶含笑听着。
到快要摆饭时,大房一众才姗姗来迟,惋芷站起身给承恩侯夫妻见礼,再抬头竟看到徐光霁也抬脚跨了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