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不大,想要完全罩住两人十分困难,温知宜便尽量往他那边倾斜。
做完这些,温知宜这才注意到男生一直就在旁边看着她。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审视或打量的意味,就只是在单纯的看,并不会让人生出被冒犯的感觉。
对方一身黑衣黑裤,从头到脚的颜色不超过三种,脖子下方缀着根十字架项链,脸生的很好看,锋利薄削的面部棱角中和了五官的精致度,在同龄人中十分出挑。
这大抵是大学生才会有的打扮,毕竟这么长的头发,在高中是过不了审的。
“你也要吗?”
思索片刻,温知宜把纸递过去。
“不用。”
被抓包的祁书仰摇摇头,调转视线方向。
温知宜哦了声,没有多余的心思继续寒暄攀谈,把书包换了个方向后,径直往图书馆里走。
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后,眼看温知宜就要消失在视野当中,鬼使神差地,祁书仰悄悄跟了上去。
他伪装的很好,时不时还要停下装模作样拿书翻阅,哪怕温知宜在此刻回头也不会觉得是在跟踪她。
祁书仰给自己这种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因为太闲了。
温知宜应该是图书馆的常客,她轻车熟路找到个靠窗的位置,迎着大片明亮的光线,视野极好,与走廊有一段距离,也不用担心会受到他人的打扰。
因为是下雨天,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安静到只能听见书本的翻页声和偶尔的脚步声,针落可闻,祁书仰看到温知宜拿出熟悉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戴上白色有线耳机,心无旁骛地做起题来。
他就坐在离她很近的一个位置,只隔了两张桌子,这里是一个死角,刚好被一盆高大的绿植挡住,温知宜看不到他。
祁书仰看了眼时间,整整半个小时,温知宜头都没有抬起过一次,只有胳膊会不时移动,全身心投入在解题之中。
又过了二十分钟,温知宜总算有了动作,她拿起桌面的水杯,一鼓作气把满满一杯水喝完,随后轻手轻脚起身,大抵是要去接水。
祁书仰之前也是图书馆的常客,他知道图书馆最近的一个接水点在二楼楼梯拐角,走路大概要三分钟。
这是在他个高腿长的情况下,如果换成温知宜,还要再加一分钟。
温知宜离开后,祁书仰又在“闲着没事干”
的心态驱使下,悄摸走到她的位置旁。
她的字迹工整娟秀,每行字都间距适当,不歪不斜,看着很舒服又不会过于死板。
她的一道数学题刚做了一半,似乎是卡了壳,笔水在最后一个数字停留了几秒,洇出小小一团墨水。
祁书仰很快找到问题所在,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拿着对方的笔在旁边标注上去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祁书仰手一抖,笔也忘了还,飞快逃离了案发现场。
拐杖在此刻化身他的第三条腿,疾步如风,因为用力在地板留下几声声响。
他时间卡得刚刚好,几乎是刚回到位置,温知宜便从另一边回来。
手机拿着的水杯还没放好,温知宜敏锐察觉到变化,她离开之前放在笔记本旁边的水性笔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没做完的解题步骤旁边明显多出了行不属于她的字迹,有些凌乱潦草,像是在十分匆忙的情况下写的。
温知宜第一反应是察看自己的书包,里面没什么贵重物品,装着的几本书原封未动,唯一值钱的手机在她身上装着,要说损失,就是那一支快要没水的笔。
她狐疑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遂又坐下来,顺势对着对方留下的公式往下推,还真把答案算了出来。
真是个奇怪的小偷,什么都不拿就只拿了一只笔,甚至还有功夫去做一道颇有难度的高考数学题,温知宜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从笔袋里拿出新的一只笔,她没再想这个小插曲,继续接着往下写。
见温知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祁书仰松口气,同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他把方才紧攥手心还残留着微热体温的笔揣进兜里,想趁着温知宜离开的间隙把笔还回去。
可一直到图书馆关门,也许是温知宜有了前车之鉴,她再也没有挪动过分毫,他自然也没能找到机会把笔还给她。
温知宜回家的方向和他截然相反,祁书仰这下没有理由再跟上去,如果被发现,大概要被安上个变态跟踪狂的名号。
往后的几天,祁书仰一天不落出现在图书馆,从早到晚,甚至因为拄拐的形象在图书管理员那里混了个脸熟。
雨天连绵不绝,温知宜却没再出现过。
后来,祁书仰在网上买了整整一盒同型号的笔。
而温知宜的那只,被他放进了抽屉里,未曾再动过。
26
进入十月中旬,借着其他单位招聘考试占用教室的秋风,学校爽快地放了一天假,苦受学业折磨的众多学子得以短暂地喘息片刻。
而对于即将高考的学生而言,放假只是一种形式,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学习罢了。
温知宜有张试卷落在了学校,到了返校日这天,她去得很早,在教室把试卷写完才动身准备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