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牙齿打战,冷得全身抖如筛糠,似乎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寒气,血液也快凝固了。
漠北的大风像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她娇嫩的皮肤上,使她恍若经历凌迟酷刑。
她哪哪都痛,在每每将要痛得晕厥的时候,又被冻醒,周而复始,不断遭受摧残。
时间过得特别慢,一天仿佛几十年那么长。
夜晚,漆黑一片,阴森可怖,远处传来野狼的嗥叫,令人毛骨悚然。
苏甜竟不觉得多害怕,与其遭受痛苦的折磨,慢慢等死,还不如快被狼咬断喉咙,早点解脱。
狼叫声越来越近……
苏甜脑海里最后留着的,是她和娘亲坐在屋檐下,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起刺绣,说说笑笑的温馨画面。
当苏甜再次醒来时,置身在一间整洁的小木屋里,淡淡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恍惚以为自己已死,置身幻境。
这时,一个清隽俊逸,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推门进来。
他气质然安宁,在灿烂的朝阳中,他周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神圣的光芒,犹如天上的谪仙降临尘世间。
苏甜一眼万年,多年以后,仍把浥清尘视为救苦救难的神仙。
“姑娘,你醒了。”
浥清尘的笑容淡雅如莲,若有若无。
他手指白皙修长,端着一碗药,似乎算准了她什么时候会醒。
“公子……您救了我?”
苏甜嗓音干涩,挣扎着要坐起来致谢,却毫无气力。
“躺好别动,你病得厉害,尚需休息几日。”
浥清尘声音清越,如山涧泉水流淌,悦耳动听。
他三天前采药时,遇见了被冻僵,奄奄一息的女孩,把她背回来抢救。
饶是他医术高,才保住了她的命。
换了别的大夫,只怕她已含恨而终了。
女孩一直陷入噩梦中,惊恐不安地哭泣求饶,凄凄切切,眼泪未停。
浥清尘从她断断续续的梦话中,串联起了她的不幸遭遇。
苏甜现自己穿着干净的衣裙,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小脸一红,羞涩地问:“公子,您……您帮我……穿的衣服……”
“我从村里请了个姑娘来,帮你清洗,擦药,穿衣的。”
浥清尘不疾不徐地解释。
女孩那天的样子太过狼狈,他只瞧见她脖颈上密布的点点吻痕,便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
非礼勿视,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女孩脖子以上。
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叫人,脱下自己的披风包着她,尽快把她背了回来。
苏甜松了口气,他一身浩然正气,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苏甜更加感激他,由衷道:“恩公,我叫苏甜,您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您。”
倒是个懂得感恩的女孩,报答方式淳朴而热忱。
他是大夫,救治过无数人,如果都给他为奴为婢,他隐医门的院落再大也住不开。
他平静而言:“姑娘不必客气,是你命不该绝。等你病好了,我送你回家。”
苏甜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问了一遍:“恩公,您是说可以送我回江南家乡?真的吗?”
浥清尘知道她做梦都想回家,他点点头:“真的,你快点好起来。我正巧要回中原,可与你结伴而行,等我忙完此间之事,我们就走。”
苏甜顿时眉开眼笑,苍白的脸颊染上喜色,若梨花初绽于春光中,俏丽动人。
苏甜高兴得太早了,她在漠北的生活才刚开始,那个影响她一生的男人,注定与她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