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风荷院出过来,裴聿川便朝着老太太所居的松龄院走去,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老太太这会儿应当刚吃完饭,还要跟丫鬟们打一阵子牌,才会歇息,正是说事情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他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老太太高高兴兴的声音:“好牌!”
门口打帘的丫鬟福身行礼,随即替他掀起竹帘。
裴聿川刚走进去,里头正好一局结束,老太太一抬眼就瞧见他了,几个陪着打牌的丫鬟也赶紧起身见礼。
“这几天身子好些了?”
裴聿川点点头,应了声是,在椅子上落座。
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把一桌乱棋收拾了,一边继续问:“药还吃着吗?”
“吃着呢,一顿不落,您放心吧。”
老太太这才点点头,道:“你身边的桐君是个细心的,有她盯着,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裴聿川笑笑,没接这个话,另外起了个话题。
第26章o26
o26文:吃梨
“娘,咱们府里的中馈,是您老人家掌着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里的珠串也不转了:“怎么着?想开了?总算打算找个媳妇儿来帮我分担分担了?”
“没有的事儿。”
裴聿川赶紧否认:“这件事儿咱们还是日后再议,儿子问这句话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心道前几天自己还在感受催婚别人的快乐,转眼间就轮到自己被催婚了,这可真是……现世报来得太快。
听他否认了,老太太顿时兴寥寥,撇了撇嘴,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转起了手里的珠串,“那是什么事儿啊?”
裴聿川轻咳了一声,温声开口:“儿子是在想,大娘今年就十岁了,旁人家的小女娘们,约莫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开始跟在长辈们身边学着怎么管家了,大娘虽然是我们收养的,但是既然已经改姓了裴,那就是咱们裴家的女儿,在外也代表着安国公府的脸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她将来嫁出去之后的表现,也关系着旁人怎么看待咱们阿容……”
他话音刚落,老太太就猛地一拍大|腿,“我居然忘了这回事儿了,这一天天的……”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你刚说得有理,改明儿就让柔娘跟在我身边学着吧,不过儿啊……”
“您说。”
“为娘这管家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啊,我连字都认不全,你可别忘了,咱们裴家是从你爹这辈儿才富起来的,跟那些祖上阔过的没法比,要是让我教,恐怕不太行。”
裴聿川闻言,先小小地恭维了一下老太太:“您若是愿意带带大娘,旁的先不说,若是做人处事能学到您两三分,下半辈子都够用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果然高兴起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裴聿川笑了笑,他说得倒也不是完全的恭维话,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他便越佩服老太太,虽然没读过书,不认识多少字,但无论是心性性格,还是做人做事,都足以让同她接触过的人交口称赞,就连景泰帝,对老太太也极为尊敬。
他又道:“至于您方才说的,更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了,您找同您交好的那些夫人们打听一番,看能不能请个懂这些的女先生,要是实在找不到,儿子就进宫求见陛下,请陛下帮忙寻个精通这类的老嬷嬷。”
他这话说得条理分明,可行性又强,老太太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幽怨地盯着他,慢吞吞地道:“你要是有个能干的媳妇儿,这事哪儿有那么费劲。”
见老太太又要催婚,裴聿川心里一紧,赶紧借口要到点吃药,赶紧溜了。
……
当日晚上,裴聿川毫无预兆地再次病倒了。
且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他刚用完晚膳,正想去书房里挑几本书回来看,然而一条腿刚迈过门槛,眼前就是一阵黑,紧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前栽了过去,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南山跟寒山二人慌乱的喊叫声——
“国公爷!国公爷!”
……
夜已经深了,慎独院却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下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熬煮汤药的味道飘满整个院子。
屋内也点了好几盏灯,裴老夫人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之中的儿子,面色紧绷,满眼忧心,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
也不知就这么看了多久,她忽然转过头,看向床边坐着的另一人,缓缓开口:“安大夫,我儿何时才能醒过来?”
旁边那人——也就是安大夫,安长卿正好在此时收回搭脉的手,闻言便转过头来,看向老太太,顿了顿才道:“回老夫人的话,这个……在下也说不准。”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急了,追问起来:“怎么就说不准了呢,是不是因为他头上被磕的那一下?”
“这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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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长卿见自己要是再不开口,老太太就要急坏了,赶忙道:“国公爷额头上的伤只是皮肉伤,看得出来身边人扶得及时,只是浅浅磕破了一层油皮。”
“那他怎么还不醒呢?这都好几个时辰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没放下心来,显然没被安慰到,眉头也皱着一直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