栉巾收了药,抬起头,两条弯眉之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
字。
楚长欢抿抿唇,心虚地瞟向别处:“这不是因为还没睡醒,没控制住力度嘛……”
栉巾脾气上来,还想说什么,却又被掬水打断:“好了好了,殿下没事就好,眼下要紧的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已经快要到晌午了,再不准备肯定要迟了。”
“我不打算去寿宴了。”
楚长欢收回包裹严实的手腕,向着掬水笑笑,“我昨晚没睡好,手腕还伤了,到寿宴上总免不了被人盘问半晌,再说,反正太后也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栉巾眉头一皱,沉声道:“殿下,慎言。”
楚长欢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若是十五岁的楚长欢,还是有想要与别的公主争一争太后宠爱的心气儿的,可如今,她们面对的是二十岁的楚长欢,二十岁的楚长欢曾亲手杀过两个人,也早已把生死看淡,至于这些没用的浮名,她现在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毕竟,若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外夷进犯,大昭国破,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想到这儿,她又看向良有手里的绣品,吩咐道:“栉巾,你替我把这幅绣品交给大皇兄,就说我身体不适,担心将病气过给太后,这寿礼就请他代为呈上。”
栉巾应承下来,在转身时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对啊殿下,您确定是要把这绣品交给瑞王?”
昭王有五个儿子,其中大皇子封了瑞王,三皇子封了贤王,楚长欢素来和三皇子走得近,有事请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总是三皇子。
楚长欢身形一顿,扯了扯嘴角:“对,说错了,是三皇兄。”
栉巾了然,又问:“还需要奴婢替您带话给贤王殿下吗?”
“实话实说便是,对了,记得和他说清这绣品是我找了八十名秀娘花了八个月的时间绣成的。合上了她老人家八十大寿的名号。”
栉巾眸子一压,领命出去了,掬水还在犯迷糊,等良有和书有走了,才问道:“殿下不是说这次寿宴想力压潭平一头吗?反正也没人知道,殿下何不说是您亲手绣的?”
这确实是她上一世的计划,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潭平那丫头摆了一道。
“若有人成心想看我出糗,要我当众为太后做一幅画呢?”
“这、不会吧,谁这么大胆子啊?”
掬水这话说得也没什么底气,楚长欢躺回床上,面前隐约浮现出上辈子的那一幕。
那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不过这事说到底也是她自己理亏,若她一早就实话实说了,潭平就算再有心思,也没法拿她怎样。
从前的她总视潭平为仇敌,如今再看,尽是小孩子的把戏。
掬水见楚长欢合了眼,自觉替她盖上被子:“殿下,既然事情都办妥了,您再睡会儿吧。”
说罢,她就要拉下床幔,伸出的手被楚长欢握住。
“掬水,我想沐浴。”
她声音带着倦意,又难掩娇憨,掬水愣了一下,赶紧领命。
“还有,帮我把镜子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