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毓轲其实是他的人……
如果说,这间破屋就是他的手笔。
那么往前倒着推,也就是说,他一早就算到了她所要走的每一步,才为她量身定做了这么一场“盛宴”
。
他算到了她会去查毓轲,会同情毓轲的遭遇,会妄图救她于水火,他还算到了她会只身一人来到雁荡山,找到毓轲,然后试图带她离开。
一切的一切,他都算到了,算得分毫不差。
他还在这儿准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用她上辈子杀他的方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回敬给他。
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从中相帮,引楚君彻前来搭救,他必定得逞。
或许,当她的死讯传到北凉,他会笑晕过去吧。
上辈子杀死自己的人,重活一世,竟然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自己手上
何其可笑!
只可惜,她并非他所认为的困兽。
即便他机智过人,真能算到她的每一步又如何?
她能赢过他一次,就一定能赢第二次第三次。
只凭这点儿东西就想吓唬她?
耶律齐,你还太嫩了点儿。
……
山雨欲来,外面的天黑压压地阴得厉害,掬水带着饭盒进来,余光瞥见了站在床边,扯着帷帐缓慢移动的楚长欢。
“殿下,您怎么起来了!?”
她惊得把饭都摔了,碎瓷声也吓到了楚长欢,她本就站不稳,再一吓,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还好掬水是个练家子,眼疾手快地给她扶了起来。
楚长欢颤颤巍巍地重新抓住了帷幔,无奈道:“不是你们劝我说要多活动吗?”
掬水着急地都要哭了:“那您怎么不吭一声啊,这要是摔了、”
“摔了就再回去躺着。”
这话她说得慷慨激昂,话音刚落却又吃痛她轻嘶一声,看向掬水搭上来的手,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声音都在颤:“你轻点儿,别拽我这只胳膊,还疼着呢。”
掬水赶紧撒手,慌着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搀哪儿能不让她疼。
楚长欢在火里打过滚,身上各处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她昏迷的那阵子,掬水和栉巾跪在她床边哭了大半夜。
本来都说好了绝对不在殿下面前哭的,可看见她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那眼睛就像开闸放水似地,止不住地向外淌。
她瘪着嘴巴,抽噎着道:“您这是何苦啊、您不是最怕疼的嘛……”
楚长欢又咬牙挪了几步,看她这个样子,难得还有闲心来安慰她:“怎么,还真想让我一辈子都瘫在床上当个废人啊。”
掬水哭得上头,浑然忘了劳什子礼数,顺着她的话头反问:“那您之前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楚长欢无奈一笑:”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当个缩头王八是个什么感觉。”
毕竟,如果开始尝试着康复,走出宫门,就意味着又要继续进行下一场劳心劳力的厮杀。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挺愿意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杆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