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车内不大的空间里蓦然爆响了雅子抑制不住的咯咯笑声:“太滑稽了,你别跟我说你还从没碰过你那小可爱吧?”
干咳了两声,瞬间恢复灵智的秋枫斥了她一句“无聊。”
“好了,我也没时间跟你‘无聊’了。”
雅子抚了自己烫的面颊一把。“看见路边这幢楼了吗?门口站着俩哨兵的,是宪兵司令部。蔺泰来的这幢住宅处在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之间,以前是闲置的,变节后成为他的常驻据点。这里最易于下手,也最难下手,稍有动静,东西夹击,逃都没处逃。但有个弱点,适合狙击。不过你能想到的,蔺泰来愈警惕,几个适于狙击的点都在他的监控范围内,反而成为他猎捕的目标。”
“但机会也愈大,是吧?”
“不错,若你想作死的话。”
雅子泼了他一盆凉水。
“未必”
。
“就在前天深夜,军统南京区来了俩人控制了街口的一家住户作为狙击点,蔺泰来将于凌晨返回这里。他们拟定了两套方案,若狙击未果,另有埋伏在巷口一侧的一个四人小组将起一次近乎于自杀式的攻击……”
“自杀式?夸大其词了吧。”
“事后逮捕的某人是这么交代的。上峰下达了务必狙杀的死命令。”
“应该不至于呀。该做的他都做了,存在的价值没那么大呀。”
“我也觉得对这样一个变节分子没这个必要,可冢本课长不这样认为,具体他也没说。”
“你继续。怎么会失败的?”
“很简单,他们打开窗户的那一刻,就被对面楼房的监控点第一时间给现了。这就应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送给你。”
接下去抵达蔺泰来另一处宅子前,秋枫一直保持沉默,沉默的背后自然是思考。
同样的一幢三层洋房,车子从其门前经过时,大门紧闭。雅子介绍,这里住着蔺泰来的家人,原配妻子和二房以及两房太太给他生的三个女儿。变节前,为最大限度不累及家人,蔺泰来极少来这里。变节后,他给家人配备了六名安保人员,自己一次也没露过面。
“如果想利用他的家人来挟制或诱捕他,或许别人做得到,你一个人绝无可能。况且,他变节后的这段时间里,从不曾往这里打过一个电话。这或许也是他过去的同僚没有动这个念头的缘故——他在乎家人的安危,却并不爱他们。”
雅子最后总结。
“这岂不矛盾?”
“这不是你一个没成家的人懂得的。在乎是囿于传统,爱意则源自常相伴,这也是搞地工的无可奈何之处。且关键在于他家外有家,他的这个外室给他生了个刚满两岁的儿子,所以他也特别宠这个三房。我们接下去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车子往郊外开,来到一个名叫秀荷湖的对岸。雅子停下车,让秋枫从后座上去取望远镜。秋枫够着身子去拿时,这才现座椅上躺着一个长条形盒子,一看即知里面装着一支狙击步枪,另还有一个类似工具包的东西。他钻了过去打开工具包,里面除了望远镜还有一支勃朗宁、一具消音器、四个弹夹和四枚制式手雷。
看来这是雅子给他预备的武器了。
镜头下隔湖相望,一幢独栋庭院式双层平顶别墅静卧于秀林幽木之间,背倚一座坟堆状的小山包,三面临湖,周围且无其他建筑物,其气势与气派可见一斑。
别墅两边的小径上,分别游走着两名精干汉子,院子里亦有两名汉子在观看一位少妇推一个小男孩荡着秋千,欢声笑语仿佛掠过湖面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