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且琮生了些怒意,女儿惨死,他竟当着刑警的面撒谎。
:地狱的小鬼
“警官,你们一定能找到蜜蜜的,对吧?”
胡筱洁蜷着身子,突然插话。
自从女儿失踪后,她始终处在悲伤和惊慌的情绪里,整日悲愤交加、浑浑噩噩,没时间也没气力去关注网上的消息。
章且琮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色,能如此之白,白得毫无生机,像用纸扎出来的一样。她虽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女儿的死她迟早会知道,因为这是一件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事。
陶蜜可能对自己的母亲说过,有人要杀她,甚至说出过那个人的名字。章且琮看了陶兴冉一眼,又看了看胡筱洁,有些问题,必须胡筱洁来解答。
于是,她说:“我们已经找到蜜蜜了,但是……请节哀。”
胡筱洁的眼球突然放大,悲伤的眼眸里带着怀疑和不可置信,眼睛里的血丝在问询室没有任何柔化的灯光下,有些骇人。她捂着心口,一抹阴郁荡漾在脸上:“你,你说什么,节哀,节什么哀,蜜蜜怎么了?”
章且琮直直地看着陶兴冉,恨不得在他脸上看出个窟窿:“陶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胡筱洁疯了,疯得歇斯底里,不管不顾地用拳头往陶兴冉脸上抡:“蜜蜜在哪儿,她在哪儿,为什么要节哀,为什么,啊……啊……啊……”
她像只悲伤至极的兽,痛苦地嘶吼着。
陶兴冉握着妻子的拳头,却不敢看她。他望着章且琮,用很小的声音说:“能让我太太下去休息一下吗?”
章且琮看他近乎于求救的神情,点了点头说:“带胡老师休息一下吧,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胡筱洁被带离了问询室。
陶兴冉缩成一团,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盯着桌子上的杯子发了一会呆。接着,从口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烟圈。他似想起了什么,眼神在问询室每个警官身上划过。
章且琮用下巴指了一下窗口的位置。陶兴冉把烟叼在嘴里,点了点头,踱步走到窗边,一口又一口,抽完了手中的烟。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面前的纸杯一饮而尽,明明是无色无味的清水,却烈到他呛出了声。
看着他一些列的举动,章且琮平静地说:“陶先生,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不会隐瞒的。”
陶兴冉只觉得眼前混混沌沌,于是挺了挺脊背。
“我差不多一年前,偶遇过你的女儿,她对我说有人要杀她。”
章且琮言语淡淡,“后来,她的老师、你的妻子都来了,证明她说的话不过是个恶作剧,但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蜜蜜说有人要杀她?”
陶兴冉的眼神陡然睁大,似讶异,似不可置信,他浑身紧绷,身子开始发抖。
“所以?”
章且琮问,“你得罪的人,是江远山还是赵敬?”
陶兴冉僵直地愣住,然后狠狠地吐出两个字:“赵!敬!”
他的声音里恨不得长出一双手,把那个人推下万丈深渊。“你们查出是他害了我女儿,对吗?他就是个变态,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突然狠厉起来。
“你先冷静,赵敬和你是什么关系?”
章且琮追问。
“曾是我的合作伙伴。”
陶兴冉用手在脸上狠狠搓了一下,但仍能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筱洁是他儿子的班主任,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从生意伙伴发展成至交好友,平日称兄道弟,还开玩笑地给儿女订了娃娃亲。”
章且琮崩了崩唇:“后来,你们闹掰了?”
陶兴冉点了点头。
“为什么?”
“这……这……”
陶兴冉把头垂得低低的,“去年秋天,赵敬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跟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在云端酒店开了个套房,让我去陪他喝酒。那一晚上,我俩白的、啤的、洋的喝了不少,我喝到失去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下身隐隐地疼,准备起身才发现身上一丝不挂,赵敬躺在我旁边,同样一丝不挂,我……我……他妈竟然被一个男人给上了。”
晏尘轻晃了脑袋,觉得有钱人的世界简直糜烂到超乎想象,于凭跃也咂舌,做了个轻微发抖的动作,唯章且琮一脸平静,似乎对这种艳色八卦不屑一顾。
“赵敬醒来说自己喝大了,以为我……我是他找的小姐……我他妈被人当小姐上了,这事我怎么有脸说出去。”
陶兴冉露出恶心的神色,“我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却也不能把那个混账怎么样,只能跟他断了来往,但一想到混蛋的儿子还在筱洁班上,还常跟蜜蜜一起玩,我就……我就……受不了,我怕他是个小变态,于是找到赵敬,让他给儿子转学。”
说起这段窘迫、难堪的事,陶兴冉脸上带着沉沉的阴郁。这是他横亘在身体上挥之不去的耻辱,可还偏偏拿赵敬没办法,若真因着这事把赵敬告了,估计他和陶家会成为全城的笑柄,所以只能把恶心打碎了咽在肚子里。
“赵敬答应了吗?”
章且琮面无表情。
“答应了。”
陶兴冉摇了摇头,“但他就那么一说,却迟迟没动作,我催了他几次,他语气明显不高兴,有一次非常生气地对我说,让我有本事就去告他,反正他是上面的那一个,被人知道了也不丢人,我气急了,就给他生意上使了点绊子,让他损失了三千多万吧。”
他声音突然高了几度,“是他,一定是那个变态,他用女儿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