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自己家的住址。张起灵想起了纹在脚踝上的名字,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他自己的名字,但那三个字念起来很顺畅。而当他看着纸条上的住址时,头脑中也神秘的闪现出一些住房的景物。
他把衣服套在身上,从一个书包里翻出个钱包,那里有张身(xp)份(xp)证,头像是那男青年故作正直的脸。于是张起灵知道这个人叫‘吴邪’。
怪名字。
他想。
吴邪买回来的早点足够他们俩吃一星期。
他进门看见张起灵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立刻哼哼着摇头。
“怎么能这么穿呢?好歹今天是去见女孩子,就算那姑娘已经不能当姑娘看了……你也不能穿成这样啊。”
“为什么?”
张起灵吃着包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去相亲啊,大哥,不是去工地搬砖头,瞧这一身土,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咱俩身高差不多吧,你穿我的西装的了。”
吴邪晃进卧室——就是张起灵晚上睡的那间卧室——捣鼓一阵拿了套黑西装和条格衬衫出来,没拿领带,估计是因为他没有。
张起灵非常直接的盯着吴邪看,毫不掩饰眼中的审问。吴邪被他盯得很不自在,视线一直心虚的四处飘,他拉了把凳子坐在张起灵面前,有点讨好的哈腰瞧他。
“给你搅进这件事里我真的是特别不好意思。我跟你直说了吧,小哥,这个女人,就是最近一直在跟我抢生意的齐蔷蕉,他爸刚过去不到一年,小丫头片子急功近利,估计是想早点跟他爹原来手底下的伙计那儿树立起威信,心眼也就格外的毒。只是道儿上混得好些都是老江湖了,小丫头跟那帮人肯定是斗不过,于是柿子捡软的捏,就找上我了。”
吴邪说着就有点尴尬,似乎觉得被一个小丫头折腾的好不安生,真是非常丢脸。大概是怕张起灵瞧不起自己,他就又废了好些口水说那个叫‘齐蔷蕉’的有多勇猛。
“好些时候她为了搅合我的生意,自己吃亏都不计较。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于是让人打听她在长沙的盘口,亲自跑过去见了她一面——毕竟是个刚死了老爹的姑娘,我有点可怜她。”
吴邪说着叹了口气,“并且从她行事作风里,能看出很多恶意和缺心眼的地方。所以我就想这丫头专门跟我对着干,大概是听信了道上一些流言蜚语,说他爹的死和我有些关系……”
张起灵微微皱眉,
“和你有关系吗?”
“我冤枉啊。”
吴邪举起两只手投降,“我和她爹确实抢过几桩生意,但是做这行的本来就是狗咬狗,我干的都是奸商该干的事,不该奸商干的我一样没干。你来我这里之前,三叔手底下一些人确实不服从我的控制,但是小哥你一来,就真的没人敢乱来了。齐蔷蕉的老爹出事的时候,我在西藏同时忙乎着好几桩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当初是他找上门来搞我,我才稍微还了一下手,让他知道吴小爷好歹是个纸老虎,之后又是一起和和气气的做生意了,再没出过岔子。”
张起灵摇了摇头,“无风不起浪。”
他说,心里并不相信吴邪那副无辜的模样。
吴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张起灵会这么说。但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辩解什么。
“不管怎么说,那丫头给我提了个条件,她说她想见见你,从小仰慕张教主伟名什么的……”
吴邪抓抓脑袋,开始结巴,“我就……就想……反正就是……看看看几眼……也不会把你看坏了。”
一边说一边给张起灵碗里舀了一大勺豆浆,还拿起糖罐,“要点甜的不?小哥?”
张起灵想张嘴拒绝。这家伙几分钟前还说是要让自己去相亲,现在反而轻描淡写的说只是“看看”
。吴邪的面相横竖看都透着股“诈”
和“深”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和这种人交上的朋友,但此时此刻,他觉得以后凡是涉及到这个人的浑水,最好都不要去趟。
大概是在这种不信任的作祟下,张起灵打消了告知吴邪自己失忆的事情。他把碗筷放好,站起身就往门的方向走。
“小哥。”
吴邪使劲一冲,把门口堵住。“别这样,我都答应好人家了。”
“这是你的事。”
张起灵冷冷的说,“和我没有关系。”
“哥们,你就行行好吧,”
吴邪哭丧着脸求饶道,“那大姐实在太赖皮了,您见一面用您无坚不摧的冷脸把她打发了也就完事了,不会浪费您太长时间。要不然她成天跟我这儿搅合,害人害己,我真是抽死她的心都有,可是每次一想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良心上不想太为难她。”
“和我没关系。”
张起灵重复了一遍,准备把吴邪推开。
“她说从小就仰慕您啊!”
吴邪不死心的加了一句,但就是这一句,竟然神奇的戳到了张起灵的糟点。
当然,张起灵的糟点不可能在‘仰慕’上,他之所以犹豫了一下,是因为这女孩似乎从小就认识自己。
“我……”
他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的问,“我和这个女孩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把。”
吴邪一看有戏,立刻谄媚起来,“不过您的伟名在老九门自然是响当当的,她估计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齐蔷蕉的爸爸当初是站在拥护你的那一边,会和她说说你的故事也不算奇怪。”
张起灵掂量了一下去见齐蔷蕉的价值,他人嘴里所说的情报总是不值得相信,但是介于张起灵除了一个地址以外,毫无任何有关自己的线索,而吴邪又是一副不值得信任的样子,这个突然冒出来、又知道一些‘张起灵’传闻的齐蔷蕉立刻变得闪亮和可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