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仃这?次没应,甚至都没将视线转过来。
“岛上的安保松懈了许多?。”
陶恙失笑摇头,推开画室大门,最后留下一句,“谢仃,是走是留,好好考虑。”
好好考虑。
关门声响起,室内重新陷入沉静。谢仃轻轻阖眼,在柔软的沙发中倚入更深,那些思绪仿佛也飘忽不定。
人在思索时总会无意识把玩些东西,她轻叩桌上那本书籍。之?前在房间内没读完,刚才拿来画室原本是想继续,但从窗外看?到了陶恙,于是便暂且耽搁。
可她现在心不静气不平,看?不下去?白纸黑字。
谢仃按了按额角,倚在沙发中拈着书页,却忽然发现不太对,这?本书的书签与自己上次放的位置不同。
她轻一蹙眉,也并未在意,随手便将书页翻开,然而却发现了预料之?外的东西——
一瓣蓝紫色的鸢尾花。
……
谢仃缓缓坐起身,低眸望着那枚花瓣。
是许久之?前落在她发梢,被他随意拈起的那瓣。如今成为书签,隐秘地留存此?处,如同不为人知的贪念。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瞬间永远留住。
海风拂窗涌入,将那枚脆弱的花瓣卷起,袒露其下书页的字句——
“可无论出于喜爱还?是厌恶,我都无法不看?他。”
-
谢仃还?是走了。
深夜翻窗,凌晨离港。她轻易卸了快艇的锁,毫不拖泥带水,全程也无人员伤亡,走得干脆利落。
她早已清楚安保夜间巡逻的时间,对彼此?距离把控得当,待对方环岛至较远一处,才启动船只离开,因此?并未有人及时发现。
温珩昱是在天明破晓时得到消息。
陶恙也得到了,但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清楚谢仃有所准备,一个月时间她佯装反抗,实则不着痕迹将岛屿路线与佣人作?息都熟记于心,想什么时候走只是她心情问题。
新西兰今日?阴雨,昏沉天色惹人困倦。陶恙打着哈欠从直升机走下,决定舍弃自己宝贵的睡觉时间,幸灾乐祸到底。
甫一落地,他便向久等的助理借了把伞,示意对方不必跟来,径自乘电梯离开天台,去?往内室。
果?然,沙发间已经落座一道?身影,矜倨疏淡,近乎与窗外磅礴雨幕融为一体。
陶恙毫不意外,将伞晾在架上,稀松问候:“最近睡眠质量如何?”
乏善可陈的揶揄问题,温珩昱仅是疏漠递来一眼。
“不应该啊。”
陶恙说,“难不成没找到人?”
温珩昱敛起目光,淡声:“她在港口?候船。”
果?然。陶恙就知道?凭他眼线,决计在谢仃进一步行动前就已作?盯梢,但奇怪的是现在。
“你这?次不追了?”
陶恙十?分稀罕,“真要放人走?”
“她不是想走吗。”
温珩昱意兴阑珊。
陶恙默了默,不再奚落。
他甚至生出些许感慨,抱臂俯瞰窗外连绵阴雨,依稀能?望见港口?方向,旅客寥落。
她想走,于是他放了。陶恙也没想到,温珩昱居然真的能?心甘情愿受谢仃摆布。
这?两人分明都清楚,彼此?之?间是不可抗拒的有害关系。情绪与地位的不对等、过往经历的纠葛,以及那些难以界定的爱与恨,似乎的确是该当断则断。
天幕沉雾低垂,骤雨磅礴。时钟一秒秒拨转,匀缓响在室内,距离登船的时间所剩无几。
温珩昱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