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种下的洋芋疙瘩,他这些天来终于露出了点笑颜。
不远处好像听到脚步声?
他正扭身去看,就见一个哥儿挺着肚子慢悠悠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小坛子什么东西,可把他吓得不轻。
沈逸又惊又恐:“冬哥儿你这是咋来的,这边湿滑怎好你自己就来了?”
赶紧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就过去掺扶着来人。
冬哥儿摆摆手脸上挂笑:“莫急莫急,我汉子送我来的,他去你们后山大林子放羊,顺便帮我找找菌子山菜,也想寻点儿雪莲给我进补。这不把我留在你家,打主意让你看顾我呢。”
沈逸连忙摆手“你快进去坐着,我把铁牛哥叫回来,那山里哪能进人,万一病了谁看顾你,不成不成。”
说完丢下话一溜烟儿就跑了。剩下冬哥儿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正在进山的铁牛。现在下风口大喊:“铁牛哥你快回来,里面儿不能进人,再说我昨儿个就进去采过了险些高热醒不来,说啥你也不能去,快跟我家去,就羊群进去得了。”
看铁牛抬手搔了搔头不以为意,还要上前,只能继续说:“你要寻的东西除了雪莲我都还有些,你别去冒险,出啥事冬哥儿咋办,崽子咋办?”
铁牛立马顿住了脚步,低头寻思了会儿,终于打了退堂鼓,沈逸也放下心来。
铁牛本就是个不爱说话老实憨厚性子,现在气氛莫名紧张他想说点啥的硬是脸都憋红了还没开出口。
沈逸是知道他性子的,冬哥儿说过多次,假抱怨真稀罕的在面前说小话。
他想了想两人的情况,就主动开口说道:“菌子昨天采的放在冷坑里,不太新了但应该问题不大,今天之内得吃掉,山菜我不多,雪莲也没有,但我有几根沙参,去年寻到的,你去看看去,合适你就换走。”
“这……沈哥儿,我就想自己去寻摸雪莲呢,这崽子快落地了,我媳妇儿天天吃羊肉喝羊奶都腻烦了,最近吃不太多,心里急躁的我哇。”
“你跟我回,沙参换不起就当借,你明年去寻后年去寻不打紧,干嘛非要现在去冒险。”
“这……这咋成哇,哪有这种借法的。”
铁牛一脸正色。
“……那你明年寻了还我?”
沈逸一脸你再推辞我也找不到办法的为难神色。
“那成,那我们去村长那做个见证。”
“你是嫌我哥嫂收刮我得不够干净?快家去,待会儿冬哥儿急了自己跑出来咋整。”
沈逸就差嫌弃的想撇嘴了。
两人飞快下山,正看到冬哥儿满脸急色的寻望。还好站在平地上,没拿孩子冒险。
沈逸见铁牛扶着冬哥儿,便快走几步回炉子舔火,太冷了对孕夫没有好处。
冬哥儿刚开始紧张铁牛没仔细看沈逸的容身之所,现下一看嘴张得比鹅蛋还大,铁牛更是眼神发愣,这是人能住的地方?这么小的屋子还能这么空旷,奇了。
从冬哥儿铁牛他们那边看过去,这间灶房比他们偶尔换草场扎的帐篷都不如。
沈逸由着他们看,一目了然没啥好看的,所有的能用的还有点价值的都在炉子周围了。
他有个土炕,还没干透不能用,他搭的窝不能离了炉子,他木桶里的青稞苗毅然,其次就是一堆破烂儿,缺了口的缸子,修理过得篮子,碳火烫黑个缺口的木盆,提手都断掉的木桶,还算完璧的是他的两个木碗一把斧头一个陶罐。
陶罐底烧的……乌漆嘛黑,不能滥竽充数算完璧。
真真是叹为观止,这别人家的哥嫂都是让着弟妹的,那对儿可真是不怕被锉脊梁骨,老娘老爹托梦啊。
“不用担心,我日子过得下去。也没个凳子给你们,不嫌弃的话坐我草窝上吧,正好冬哥儿来炉子前,试试新褂子,可稀罕了。”
不怪人夫妻两吃惊,他们家离这不近也不远,二三里路,但整个村儿不会有人没事儿来这上头的,一是太偏,二是人家一个独身哥儿独居谁好意思路过。
诚然铁牛家境还算温饱也不需要修理房子的建材,是以头次登门拜访,然……
皮料都是沈逸带着皮尺上门了解了尺寸和别人的需求,挑了皮子自己背回来做的。
说到背就来气,以前有个藤编的背篼,嫂子不让拿走,他的这些家伙什都是麻绳捆好自己背回来的。
也不知道哪来的理直气壮,什么小哥儿只知道给自己攒嫁妆不尊兄长不爱小辈,什么爹娘去世前给留了银子,胡搅蛮缠。
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马上又得熬寒季了,谁理泼皮无赖。
扯远了,且说冬哥儿穿上新褂子满意得不行,当下两眼放光差点想转圈。
“冬哥儿你看,这是交襟的,里面给你缝条暗带从这边细缝里出来,再跟侧面这根交迭,就严实裹住了,带子够长,皮料还有宽崽子月份大了也不影响,等你产后,再把多余的裁下来回头我给崽儿做个小皮帽,你就不会心疼这点儿皮子啦。”
冬哥儿看他帮忙穿了一次就记住这衣服的好了,现在还有的剩余都贴在肚子上迭了一层像穿了两件一样可暖了。
铁牛也憨憨的跟着喜庆,自家媳妇儿笑起来比啥都美咧。
冬哥儿珍惜的摸着布料眼含感激的望着沈逸。
“逸哥儿,这耗费的时间可比对襟久多了吧,我们给的太少了……你这……你不亏大了吗?”
“辛苦啥,这就是我自己寻思琢磨出来的,我阿娘跟我说过这个法子只是没来得及手把手交给我,以前力气小针穿不过皮子又没舍得换棉布,你的料子软,比别人的省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