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微点点头:“阿娘放心,他待我很好。”
太后仔细瞧着她的神情,倒不像是勉强的样子,想来没有大碍,但仍委婉的叮嘱道:“洛儿,清济虽模样生的俊美翩翩,可到底是个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人又年轻,有时候难免没轻没重,你要节制着他,不能一味隐忍的由他,阿娘瞧他对你是很疼惜的,你只要说了,他必不会拂逆你的意愿。”
要搁以前,洛微绝听不出这话中暗含的意思,如今,有沈晏的混账话在前,就是想不明白也难,一张脸立时就红了个透。
想不到连阿娘也误会了,偏偏她还没有法子说,否则不就让阿娘知道他们两个分床而睡了么?只得低下头,含糊应道:“是,女儿知道。”
太后看她这样子,更不怀疑自己的猜测了,见她实在羞赧的很,也就点到为止,不再继续往下讲,转而问道:“那卫国公沈巍和永康县主盛玉琦为人怎样?”
洛微见问,并不隐瞒,将卫国公夫妇是如何对待沈晏,永康县主又是如何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太后听罢,忿然道:“真是岂有此理!他夫妇两个未免太不像样子,难怪老国公临去前,会那样放心不下,想是早有预料,哎,真苦了清济这孩子。”
洛微带商带量的道:“阿娘,我想着,等过上两三个月就搬去公主府,您看行么?”
太后一挥手道:“不用两三个月,明日阿娘就去找陛下,请他给工部侍郎下一道谕令,一个月内将公主府修缮完毕,届时你们就挑个好日子搬过去。”
洛微巴不得如此,但仍有些顾虑:“这样快就搬走,会不会不大好?人家不要说他不孝的吗?”
太后道:“父慈才会子孝,沈巍这个做父亲的如此不堪,又何必要清济为了那一点虚面去委曲求全,更何况,他父子不合,京中无人不知,早也说了这些年了,还怕多一句少一句么,至于你呢,是长公主,圣上赐下公主府本就是给你住的,别人更没得说了。”
洛微其实也这样想过,只是到底不敢自己拿主意,如今见太后也如此说,自然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当下母女两个这样商定了,又说了不少的家常闲话,眼见着太阳快要落山了,太后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洛微和沈晏。
回到卫国公府,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洛微一面吃饭,一面便将太后所说一月之后搬去公主府的事,同沈晏讲了。
沈晏闻言,放下筷箸,含笑望着她道:“太后娘娘会这样疼我,一定因为娘子今日说了我许多好话,是也不是?”
洛微瞥他一眼,心道,动不动就娘子娘子的,他可真是喊的越来越顺口了……
“阿娘哪里是疼你,明明是疼我,而且,阿娘不仅不疼你,还要我管束你,不能什么都由着你呢。”
洛微故意的道,不能叫他太得意了。
在她,自觉这样掐头去尾,重新搭着话来说,必不会叫人起疑。
却不料,沈晏眼睛一转,竟听出来了,嘴角微微一扬,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托腮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我真冤枉死了,分明什么都没做,倒被一圈人误会。”
洛微脸一红,霎时后悔不迭,心道这下可好,自己亲手递了个话柄过去,他一定又要借此歪缠了。
她这几天同他相处下来,已知他是个耍赖的好手——真是一点看不出来,自己既赖不过他,又不能十分的冷下脸来,每每被他占了便宜去,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搭理他。
于是不接他的话,放下筷箸,若无其事的道:“我饱了,你慢用。”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沈晏忙拽住她道:“都没吃多少,怎样就会饱了?我再不说就是,你且坐下,好好把饭吃了。”
洛微既说饱了,哪还能再坐,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么?因此一口咬定就是饱了,撇开他,转身去了寝间。
沈晏立刻追了过去,又是鞠躬,又是认错,左哄右哄,转着圈的哄,洛微就是不肯再吃。
沈晏无奈,只得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洛微见状,犹豫片刻,问道:“是我饱了,又不是你,怎样就撤掉了?”
沈晏故意哀哀戚戚的道:“娘子说饱,我怎敢说饿?除非娘子陪我一起,否则我也不要吃了。”
这是要挟她?
洛微才不吃他这一套:“你爱吃不吃,谁管你。”
说罢,一旋身往净室走,自去沐浴洗漱。
◎飞快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接下来几日,洛微因腿伤未愈,也就不怎么出门,沈晏仍旧是上午在府中陪她,下午去京郊大营。
等到九月初五这天,沈晏婚休结束,要去上朝了。
天还未亮,洛微耳中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身边空空荡荡的,于是坐起身来,撩开帐幔。
沈晏刚穿戴整齐,见她醒了,连忙走过来,坐在床沿处,轻声道:“吵到你了么?”
洛微摇了摇头,没说话,眼睛却缓缓的上下瞧他,只见他头戴进德冠,一身青莲紫圆领朝服,拦腰系着白鞓玉带,玉带下垂着金帛鱼袋,脚踏乌皮官靴,周身气派凛然,果真是朝廷一品大将军。
沈晏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里十分的舍不得,自成婚以来,两人每日总有大半天的时候在一块,如今却要整天的见不上了。
他殷殷的叮嘱道:“我这一去,要晚上才能回来,好在你膝盖上的伤已养好大半,若是觉得无聊,就带着横云却月出门转转,若不愿出门,可去东厢房找几本书来看,不要闷着了。”